见过下逐客令的,没见过下逐客令下的这么彻底的。只是,不过是短短的几天,少君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就算是为情所伤,也不能伤心伤肺成这般模样。还真真是应了那句“天若有情天亦老,谈情说爱是沧桑”的精髓。
我遥望了一下少君消失的方向,委实觉得乱用灵力不好,全然忘记这里是青丘。我惆怅的随着慕叶走到一个小摊前,看他细细的挑选着面具。随手拿起一个装饰着孔雀翎的紫色面具,扣在脸上。打量了一下在桌后板凳上打瞌睡球一样的老板,将脸凑到慕叶面前,问道:“你瞅瞅,好看不?”
他继续挑选着,眼皮懒得抬一下便随口回答:“唔,不错。”
我愤愤的将面具用力扣在桌上,仰头看了看天边的云霞,看着看着,娘嗳,这天色怎么这么不对劲儿?我耸了耸鼻子,鼻尖涌入一股湿潮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焦糊味儿,这个天。
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问在一旁挑面具挑的很专心的慕叶:“哎,你看出这里的天色有什么不对劲儿没有?”
他拿起一个月白的的面具,在我脸上比划了两下,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错,就这个了。”
我拂开他的手:“你听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啊?能不能专心一点儿?”
他看了我一眼,用食指转了转刚刚在我脸上比划的面具,说:“不喜欢?不喜欢那就算了。”
我扑了上去:“喜欢,怎么不喜欢。”全然不知话题已经被一个面具带离了原本的方向。话本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玩物丧志,愚不可及。
他好笑的抬高了手臂,神色戏谑:“喜欢呀,想要就求求我啊?”
我仰高了脖子,一脸诚恳的说:“我求你,我求求你……”
他无语的看着我,又拿起一个银色面具,扭过头对老板说:“这两个面具我要了,你算一算要多少玉币。”
打着瞌睡的老板跳下了板凳,麻利的回答:“这位客官,不多不少,正好四百玉币。”
我反应了一会儿,按住慕叶掏钱袋的手,暴跳起来:“四百玉币?你是不是还在打瞌睡?你好歹睁开眼睛看上一看,就两个面具怎么就四百个玉币了呢?”
那球…那老板努力的睁大了缝一样的眼睛,指着眼睛反驳:“我哪里打瞌睡了,清清楚楚的看到你们拿的这两个面具,它就是四百玉币没错啊。”
我看着他那幽深的眼缝,有些无语凝噎,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说:“嗨,老板你再看一看,就两个小破……小面具,它怎么就值四百玉币了呢?能不能便宜些?”
他摆了摆手,一脸的痛心疾首:“不能便宜了。姑娘,这可是从岐山上挖过来的上好玉料,又经过名匠的精心打磨雕琢。不瞒你说,四百玉币也是一笔赔钱的买卖……”
我打断他:“赔钱啊,那我们不要了,正好皆大欢喜啊。”
他颤颤悠悠的伸出手指,我觉得他是被气到了。
慕叶好笑的看了我一眼,扔下玉币,说:“我要了。”
……
我捧着面具,看着旁边的慕叶,想,真是一个不懂生活的男人。这是往好听了说,若是往难听了说,那就是败家。
半晌,我抑制不住心头的郁闷,问:“为什么偏偏要买面具?普通面具也就算了,还是这么贵重的。“
他从我手上抽离了面具,扣在我脸上,仔细的从我脑袋后打了个结,说:“今晚青丘有个盛典,是要带面具的,你知不知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
接着,他微凉的手指拂过我的耳垂,像是冰凉的玉坠。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把手抽离,将手中的面具扣在脸上,遮住英气的眉和直挺的鼻,只余线条流畅的下颚,古谭般的眼眸。再接着,他将手绕到脑后,胡乱打了个结。
我有些看不下去,凑上前去解开,帮他重新打了个漂亮的结。他配合的微微歪着头,眼中含着笑意。
“以前总是觉得你是万能的,今日才发现你也没有那么万能。至少,至少连个结都系不好。”
话音刚落,他便抚上我的面具,轻轻摩挲一下,目光沉沉。我咽了口口水,脸有些发热。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熟悉,像极了风流公子调戏良家子的场景。只是,他如果亲上来我是迎合呢,还是微微推拒?是被动等待呢,还是主动出击?虽然说“发乎情,止乎礼”,可如果是慕叶,止不止的也没有那么重要吧?唔,只怪我没有太多的经验。
在我犹豫要不要主动一点的当口,他轻勾起嘴角,说:“我只不过是帮你拭去面具上的灰尘,你的眼神是不是暗示我些什么?”
我眼神飘忽,转移话题:“那个……你说的青丘盛典,是什么盛典?”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现在说,岂不是没有一点儿神秘感?”
我毫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只是看着他那修长的指自眼前滑落。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想起这个场景,并且唾弃自己,学着君禹的语气,叶陌啊,你也就是这点儿出息。
他接着说,语气肯定:“现在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青丘的帝君。”
我回过神来,撇了撇嘴:“你刚刚的语气一点儿也没有询问的诚意,我若是说不去,你还真能不去?”
他思索了一下,回答:“这,还真不能。”
我愣了一愣,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这位少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说罢,很有骨气的转身就走。
“你倒是走啊,怎么停下了,难不成是舍不得我?”
我僵着身体扭头看着一脸戏谑的慕叶,恨不得立马把他削肉剔骨。我咬牙切齿:“老子才没有舍不得你!你有本事就把你的灵力收回去啊!”
看着他那阴沉的毫无理由的脸,我缩了缩脖子,扭过头去。他走上前来,声音像是雪窟里刮过的风:“你倒是有出息了,粗话说的很是顺畅。再不济,你也看看九尾……”
我不知哪里来的底气,梗着脖子,打断他的话:“我原本就是粗野人儿一个,是你自己乱想,老是把我往淑女的路上使劲儿拽。九尾好,你去找她啊,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困着我做什么啊,你那么嫌弃我,困着我做什么啊……”
我很没有出息的红了鼻子,急忙抬起头来,把眼泪逼回眼里,不想在他面前哭出来,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人这么讨厌。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伸手解了禁锢着我的术,说:“你这情绪怎么这么小孩子,我什么时候说嫌弃你了?”
我瞥了他一眼:“你刚刚就在嫌弃。”
他叹了口气,拉着我向前走去:“好了,都是我的错,只是,现在跟我去找一下青丘帝君?”
我停下脚步,没有答话。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还未等我说话,便在我的惊呼声中落到了一座简朴的不能再简朴的宫殿外边。
我赞赏的对他说:“慕叶,你还真上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你带我飞过来的?这是不是所谓的一点通?”
“……”
周围的霜叶漫天,映红了陈旧的宫门,像是神识里逐渐褪色却又不肯遗忘的记忆。周围偶尔有几只青鸟飞过,扑棱着翅膀,传递着情思。世上有很多有情人,只不过少的是痴情人。
我怅然的叹了口气,看着在门口上一刻精神站立,下一刻萎靡打盹的小狐狸,真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帝君,才能调教出这般模样的侍卫。
慕叶走上前去,用扇子敲了敲那小狐狸的脑袋。
小狐狸摸了摸头,睡眼朦胧的打量了一下他,继续晒着太阳去会周公。
慕叶愣了一下,接着锲而不舍的敲着小狐狸的头。小狐狸甚是委屈的睁开了眼,起身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嘴里嘟囔着:“……说话不算话,不是说下次见了你带了穿月白色衣服的姑娘不要理会您的么……”
我听的云里雾里。慕叶笑眯眯的敲了敲扇子,和颜悦色的对小狐狸说:“可是刚刚睡醒没有从梦里走出来说着梦话?”
小狐狸委屈的低下头:“神……您莫冤枉我,我清醒着呢。”
“清醒,真的清醒?可我看你最近比较松懈,当守卫已经不能锻炼你了,不如去云顶山好好锻炼一下,如何?”
小狐狸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不带这么欺负狐狸的啊。”
我凑上前去,安慰他:“多大的事儿,去什么云顶山锻炼啊,咱不去,那里有并封妖兽,听说挺凶残。”
小狐狸两眼亮晶晶的望着我。我沉吟:“若说锻炼,不如去於柸山找梼杌更为实际一些。”
小狐狸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颤抖了又颤抖,突然呜咽着掩面离去。
我感叹:“现在孩子的神经着实是太脆弱,胆子也忒小,听到梼杌就跑。”
慕叶笑的两眼眯眯:“可不是怎么着。”
我拍了拍脑袋,懊恼道:“唔,刚刚忘了问了,他是不有个时刻想骂你神经病来着?我听到神这个字了,联系你们的对话,估摸着是要骂你神经病。”
慕叶颇似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叶儿,说实话,你有没有愧疚过?”
“我愧疚的什么?”
“你拉低了整个四海八荒的平均智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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