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遇还是相识,是相知还是相恋,抑或都不是,只是陌路?
林以涵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浑浑噩噩的在街上飘荡。如一叶掉落的花瓣,本可以随风飘落,却固执的不愿与尘埃接近。
她不敢揣测孔凌菲所说的这些事情是否真实。她也强力的说服自己,不要让自己去胡思乱想。要相信他,就如同自己对待这份感情一样,不需要质疑。他也曾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过相信她,那么,便没有理由去伤害他们。
从保守秘密到彼此误会再到七年守候,他们所经历的这些不应该被外在的东西干扰的,他们该珍惜今天的一切,他不会毁掉他和她的幸福。更不会去做伤害自己及身边朋友的事情,绝对不会的。除非他亲口承认,否则谁都别想动摇她。
她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雾霾的天气遮挡了原本的繁星点点。街旁的路灯不知何时也已经亮起,点亮这安静萧瑟的夜晚。
黑暗的夜空在月亮和星辰点缀下,越发明亮,不在孤单。昏暗的街角,有路旁的街灯照明,不让人恐惧。
可她的心呢!谁来填充?
曾经以为陆子昂会是自己今生最奢侈的遇见,便如飞蛾之赴火,岂*之可吝。岂料他只是她与孟晟泽纠/缠前的一段插曲,他才是她这辈子最放不下的痛。
不敢回望过去,更不敢遥望未来……
奔走在川流不息的在大街上,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苦楚。她也不例外,谁能真的将谁真正看透,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初夏的c市夜晚比较清凉,可她却觉得这凉意越发的叫人爽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可无论怎样说服自己,她都无法脱离痛苦。
如果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或许可以云淡风轻的说句‘瞧你多幸福,竟有人爱你到甘愿下地狱!’可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份沉痛的罪恶感,让她宁愿从未被爱过。
苏韦宸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出来时他没有上前追问发生了什么,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他只要静静地陪着她,保证她的安全,就足够了。
认识这么久他第一次见到她今天这个样子,像是丢了魂一样,无所适从。瞳孔空洞,意识模糊。被慌忙路过的行人碰撞左右摇摆,甚至被暴躁的行人咒骂,也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浑然不觉的往前走……他心疼的想上前制止,可转念一想,这是她的选择,她要的不过是想随心所欲。
苏韦宸拿出一直嗡嗡作响手机,本不想去理会,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比他还执着,竟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看了眼屏幕上面的号码,不禁有些意外,随即唇角微扬,雅痞的笑了下。
他明知故问道:“哪位”
“孟晟泽”对方似乎并不习惯报上自己的名字,又似是对他的明知故问有些不耐烦,语气略显的凌厉。
“我不认识你”
“叫她接电话”孟晟泽不理会他的刁难,自顾自的说。
“不”苏韦宸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出这个字。
“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已将电话挂断。
坐在车里的孟晟泽额头青筋蹦起,手里紧紧的握着手机,恨不能将其捏个粉碎。他的身边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清秀绝俗,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包括外面那位失魂落魄的女子。
孟晟泽扳动车门,随即对司机说:“送她回去”
“可我怎么和老爷交代,姜*……!”小王从后视镜看向后座。
一双澄澈凌冽的眸子从窗外移向司机,淡淡的说道:“走吧”
小王是打定了姜蕴珈不会阻止少爷的主意,听孟晟泽说完话,随即转向姜*。后者果然不负厚望的将事揽下。既然姜*都这么说了,回去老爷也不会为难他,只得将车汇入车流。
孟晟泽的出现,没让林以涵感到意外,反倒另跟在后面的苏韦宸不禁嗤鼻。自己终究没有无耻到明目张胆的挖人家墙角,看林以涵的状态根本无需自己插足,最后只得黯然离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啊,她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这儿属于那个女人,那个即将同他在这里订婚的女人。
她抬头看着他,好清晰的眉目,熟悉的轮廓,此刻他就在眼前,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胡乱的思绪拉扯着她的神经,连一丝顺畅的喘息都是奢望。
孟晟泽上前拉着林以涵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吧……回哪里去…是相遇还是相识,是相知还是相恋,抑或都不是,只是陌路?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回的去吗……孟晟泽…我们还回的去吗?”最后一句竟是撕心裂肺的低吼。
在开口那一瞬,所有的故作镇静都烟消云散。体力的消耗不足以将她榨干,精神的崩溃才是最让她精疲力尽的绝望。
孟晟泽微皱眉头,眼眸凄寒明亮。他伸手拉起蹲在地上的林以涵,“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以涵甩开他的手,踉跄的站起,好似方才蹲下,只为调整情绪为自己充气。她抚去脸上的泪痕,道:“你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你这是干什么求你了你别这样行吗?”看着她这样,孟晟泽的心都碎了!他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对她竟又是摸不得碰不得了。
“我应该怎样?你告诉我!我傻,我蠢,我别不过劲儿…你说,你告诉我,我听你的。”眼含泪水,清清楚楚的问他。这席话听在他的耳朵里更像是恳求。
他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入怀里,右手紧紧扣住她的头,将其埋在自己的颈肩,不让路人瞧见她的模样。
“你怎样惩罚我,诅咒我都行,求你…别伤害自己和孩子……”
良久后他的声音很轻很低“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和孩子健健康康的陪在我身边。”
因为爱,她放下尊严和道义,选择破釜沉舟的爱下去。也想过为了腹中的孩子不计原则,不顾唾弃的回到他身边。可时至今日,她已没有什么可放下的了,也无需再不顾什么,却再也做不到义无反顾坚持最初。对他她已再无孤注一掷的勇气。
接下来的日子,以涵没有再去安捷儿那里。也没将孔凌菲和她说的事情对任何人说起,包括那日的孟晟泽,两人回来后心照不宣的对那日的事情绝口不提。
她整日躲在家里,除了发呆什么也不愿做。他对她无微不至,百般呵护。她却对他有着近乎病态的厌烦和疏离。
她能感受到他近日的不安和疲惫,有时甚至是彻夜难眠,经常僵直着身子躺到天明。
兴许是婚期将至,渐渐地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她似乎也习惯了他的早出晚归。
对他的异常她不闻不问,对她的心事他也不想道明。两人在这段不堪的爱情里过着装聋作哑的日子,待到消磨殆尽。
这日他留在家里,等着陪她去做产检。之前她从不让他陪着去做检查,一开始他是怕她胡来,动拿掉孩子的念头。所以表面应承下来,暗地里还是跟着的。后来医生说她情绪稳定,也都有按时检查吃饭补营养,没见什么异常。也就放下心来。虽然一直都没有陪着但是每次检查后,医院都会打来电话向他汇报情况,即使不去他也能了解到她和*的情况。
上次医生在电话里说这次做四维彩超检查,他们能够看到未出生的*的实时动态活动图像。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说服她,跟过去,他太想看到它了。
林以涵从卧室出来问他“小韩怎么还不来?”
小韩是比孟晟泽小两期的战友,家在C市某县下面的一个农村,家境比较贫寒,父亲身体不好,每周都要去医院做透析。没读过书,十几岁就进入部队。退伍后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又没有经济来源。
当时来找孟晟泽的时候手里拎了一筐鸭蛋,吭哧好半天才说明要干什么。孟晟泽看着他可气又可笑,道:
“你搁哪学的这么一套?”
“求人不都得这样吗”小韩怯生生的说:“我家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都给父亲看病了……”
孟晟泽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卡,递给小韩“这个你先拿着…给咱爹的,你别和我推来推去的。工作的事我叫我家老爷子给你安排,最迟下周上班。”
孟晟泽指指地上的一筐鸭蛋“腌好的吗?”
小韩知道孟哥的脾气,也没在拉扯,牵动抽搐的唇角“啊,我整的,蛋黄焦黄,很好吃”最后憨厚的笑出声。
孟晟泽从筐里挑出一个比较大个的,说:“我留一个,其余的你都拿回去吧。”
小韩一听不乐意了“这是干啥!都给你拿来了。”
“拿回去,拿回去,你要不拿回去咱今天儿这事就不办了。”小韩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他听大家都说孟晟泽这小子仁义,没想到还这么仗义。
后来孟晟泽来公司工作,征询小韩的意见后,便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给他开车。他觉得有个可靠的人给自己当司机,会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例如现在。
孟晟泽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钥匙,道:“他有事,今天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过去”说完就过来接他手里的车钥匙。
“我陪你!”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哄求,又凌厉的不容人拒绝。
“给我!”林以涵手摊在他的面前,像是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就这一次,让我陪你!”
林以涵转身朝玄关处走,孟晟泽立马跟上去。
林以涵听见他跟上来的脚步声,猛然的回头,神情愤怒的吼道:“都说了不用你,你还跟着做什么!”
孟晟泽明显被吓了一跳,情绪转瞬滑向愤怒。可当目光触及到她坐在玄关处那个三十几公分的沙发凳上笨拙的穿鞋时,心不由的软了下来,生生的将心中那团怒气压了下去。
他欺身上前,单膝跪地,将她一只脚抬起放在自己支起的腿上,拿起一旁的鞋,准备帮她穿。
可她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犯浑,总感觉他最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亏欠。他对她的无理取闹、故意刁难越这样隐忍,她便越觉得孔凌菲说的是事实。
一开始不去问,是想给自己一段时间,看看自己到底有多爱他,能承受他给的多大伤害。也是怕问出来即便不是真的,也会伤了彼此的感情。可现在…她却是不敢,怕事实真的是那样不堪,那么她该怎么办,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这样想着,再看着自己的脚在还在那个人的手里,竟倍感恶心,怒气冲天,没多做思考,脚下一使劲,便狠狠的将他踢开。
孟晟泽毫无防备的失去重心,手里还握着她的脚踝,本能的想借着她的支撑,调整自己的蹲姿。没想被自己这样一拉,竟将她从椅子上拽了下来。在还未着地的瞬间,自己不知哪来的力气,重心前移的向她的身下奔去。硬生生的用双臂接住了她即坠落的身子。
孟晟泽被这一番惊吓,额头已沁出细微的汗珠,高度紧张的情急下,前额两侧的青筋紧绷着。
减缓冲击力下,她虽没感觉到肚子的不舒服,但屁股处硌得慌。一想自己现在的体重全都依附他的手臂上,便连忙慌张的站起来。想问他的手臂有没有问题,却又碍于脸面,没有说出口。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他一直都没有动。也没有抬头问她怎么样,兴许是笃定自己有保护到她和孩子。
过了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后来是孟晟泽打破了沉寂。
“过来把鞋穿上”他的声音沙哑了许多,音节也不是很稳,一度叫以涵怀疑…
她低下头看了眼赤/裸的在地板上的双脚,竟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依照他的指挥,允许他将自己的鞋穿上。
他还是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她则木木的坐在那里,盯着地上那一滩透明的液体发呆。渐渐的,雾气模糊了她的双眸。
她紧紧的抓着胸前的衣服,呼吸一次比一次费力。是心疼吗,如若不是,这里为什么会这样揪痛。他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何苦,本以为看到他痛苦,自己会有一丝快意。却比之前还要痛……还要苦。
她猛力的甩甩头,告诉自己不去想这些,将那些混乱的思绪都甩掉。只要自己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会过去。却不料将眼里充盈的泪水挥洒在他的手背上,她以为只要自己不眨眼它就不会掉下来。就像事实的真相一样,只要自己装作不知道便不是真的。
她可以挣扎纠结的活在现实里,可以折磨哄骗自己这些都不存在,可在这一刻全都不可能了。它的坠落让彼此再也无法无视。
他缓慢的站直身子,身体由于长时间的僵硬,某些部位传来“咯咯”的声响。他不动声色拉起坐在那里的林以涵,她也不在挣扎。
在他的坚持下,如愿的在医院的四维彩色超声诊断仪前看到了他们的孩子,是个男孩,所有指标都显示正常,就是照一般四个月的*瘦了些。
出了诊室林以涵去洗手间,他则站在一旁等她。
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彩超单,*侧着身子盘曲着,姿势看上去并不舒服。可从微闭着的双眼,张开的小嘴打着的哈欠,却越发觉得他自在的很。心里瞬间觉得暖暖的,清晰的轮廓,模糊的五官,叫他有种自信的傲慢,*更像自己。
小家伙没有将全脸展示给他看,腼腆的偏向一侧,但这已足够另他满足。他爱惜的伸出手,去触摸图像上*的脸,眼睛,唇角。
她出来的时候,孟晟泽还杵在那里盯着手中的那张黑白图相。高大挺拔的身躯,此刻为了能更清楚看清图像,头不由向下得低去。不似往常那般高高在上盛气凌人,此刻更接地气的叫人感觉到他的温暖。微微扬起唇角泄露了他的傲视,那笑容很含蓄,腼腆,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的。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不忍上去打扰,唇角在不知不觉也跟着上扬,心却说不出的沉痛,任由泪水模糊视线。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该多好,现在自己一定是最幸福的人,和自己心爱的人共同将爱延续。
她的视线落在他擦伤的手臂上,没做任何*的伤口,血滴已在上面结痂。红肿的裸露在外,叫看见的人触目惊心。
他可以把血肉模糊的伤口暴露给众人,得到应有的同情和怜悯。而她呢!独自承受的心碎,爱恨,揪痛谁会理解谁能体谅。
对他的爱她迷失过、放肆过、也猖狂过,现在唯一需要做的是将这一切沉淀、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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