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2199年的地震预警系统已经有了不错的发展,国家能够根据震源、震因等在几分钟前给出精确的预报。据初步统计,地震来袭时,现阶段的普通建筑大约可抵御十几秒后倒塌。
但是这次城南区的八级大地震,预警系统的红色提示只提前了五秒钟,所以造成不小的损失。
很多人会根据地震云的分布来观测这种自然灾害的发生,然而这种观测结果并不明确,甚至会产生更多误会。有学者认为,地震云是一种聚发光电子流,是由太阳风的高能粒子进入震区上空电离层沉降区后,轰击电离层中含有的高层气体激发而出的。
还有学者认为:地震即将发生时,地热聚集于地震带,这些热量从地表面逸出,使空气增温产生上升气流,这气流于高空形成“地震云”,云的尾端指向地震发生处。
……
众说纷纭。然而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地震就像女人发脾气,你永远摸不透她什么时候会生气。而“地震云”就像她生气大骂时溅落的口水,你无法通过对唾沫星的统计而预估她会不会搞破坏。
比起城南区,城东区明显好了很多。潘小腾下了第二节课就走了,第三节是英语课,丽娜正在请教老师几个语法问题,教英语的杜老师拼命摁住桌子,看着丽娜道:“你干嘛不停的晃桌子?”
丽娜睁大圆圆的眼睛,一脸无辜:“老师,我没有啊!”杜老师正准备发火,忽然听到窗玻璃“哐当哐当”在抖,牛军喊道:“老师,地震了!”
杜老师直起身子,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打开教室门,“同学们请排好队赶快!把书包顶起来!”
丽娜迅速的爬到了桌子下面,同桌韩雨琴边往外跑边提醒她道:“五楼哎,丽娜!”
“没办法,我跑得慢!”丽娜又往里缩了缩。
只锦坐在座位上,沉静得看着周围骚动的人群,一双眼睛泛不起丝毫涟漪,她将旁边地上被同学们碰落的卷子捡起来,放在桌子上。
丽娜望着对眼前危险无动于衷的只锦,直喊她:“只锦,快躲起来!快躲起来!”
只锦道:“有什么可躲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不一会儿,窗玻璃“咔咔”的抖动声越来越小,桌子和吊灯晃动的频率也越来越慢,直至停止。
教室内仅剩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满地的狼藉一片,对视着笑了起来。“快出来吧,丽娜,没事了!”只锦喊她。
丽娜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拉起只锦的手,“我们出去吧!看看同学们都在干嘛?”想起只峰,只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同学们都堆在学校教学楼前的院子中间,一片嗡嗡的讨论声。只峰正在四处搜寻姐姐的身影,看到只锦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只峰叫了一声“姐”,迎了上去。
在院子中间站着,仍然可以感觉到余震的来袭,大部分同学都不敢上楼去。他们第一次这么明显得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恐怖力量。
“不知潘小腾和孟宇那边怎么样?”只锦问,她的目光依次从同学们身上扫过,但大家都摇摇头。她拨了电话,但暂时无法接通。
韩雨琴道:“潘小腾可太神了!这里地震,她刚好请假!”
方老师这时走了过来,告诉大家,需要集体到城南区应援,如果有不愿意去的回家也可以。令她意外和欣慰的是,没有一个同学愿意缺席这次应援。
确定好人数,带好相关救援物资,学校派出了几辆车,带着同学们往城南急赴而去。一路上,布满高楼大厦的现代化城市在视线中遁去,渐渐被满目疮痍的杂乱废墟取而代之,无处不在的断壁残垣,七零八落的片砖碎瓦……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们从出发时的喧闹变成沉默。
方老师这个班级所在的救援队率先到达的是一所小区。把物资放在临时安置点后,得知倒塌的居民楼下还有好多被埋人员,方老师急急组织学生配合武警战士进入到抢救工作。
方老师旁边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在废墟中拼命移除着瓦砾,他告诉方老师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就在下面,刚才隐隐听到了妹妹的哭声。地震时他正在小区的健身广场上玩耍,晃动的健身板一度让他爬上去又溜下来,当他看到满街骚动的人群意识到地震时,想起父母和妹妹此时还在六楼的家中。
他不停地挖着,喊着父母和妹妹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一个专业救援人员带着几部救援机器人过来了,大家一起细细在这里找寻。终于,当露出一个人的背部时,小孩大哭起来:“这是我爸爸!”
小孩父亲被救出来时,已经四肢僵硬,他呈现的是一个跪扑的姿势,左手紧紧搂着小孩的母亲,他们的身下是一个正在酣睡的女婴。小孩母亲的左腿被倒下的水泥板死死压着,队长用手探了一下,还有微弱的鼻息。
水泥板被掀开,“快抬上救护车!”队长命令道。“妈妈!妈妈”小男孩大声叫着,方老师右手抱着熟睡的小女孩,左手将大哭的小男孩搂在怀里,安慰道:“没事的,宝贝,你爸妈在医院待几天,很快就好了!”说完,她的眼泪跟着刷刷的就下来了。
在整个救援过程中,余震不断,但是没有人懈怠,他们知道,这个关键时刻,时间就是生命。同学们终于真正的明白,与时间赛跑,这不仅仅是一句话,是场游戏,是老师的口头禅,而是关系到一个生命的存亡!
只锦将带来的食品和饮料发放给了安置处的受灾群众,有时也会帮忙搭一下帐篷。她只想做一下这些后勤工作。因为实在不忍心看到那些瓦砾下的画面,这会让她难以呼吸。失去亲人的痛楚,她不曾少体会一分一毫。
有人不断被发现,有人不断被判决,有人由满怀期待转为惊喜,有人遭遇横生而来的悲戚……天灾人祸,从来都不是一道选择题。
帐篷里有几个小学生,他们是趁放寒假来上舞蹈班的。舞蹈班在邻街的门脸是两层小楼,地震发生时,一个小女孩从二楼窗户直接跳到了楼下的花坛里,幸亏泥土松软,没事。后来看到从楼上跑下来的人中少了一个,她又跑了上去,把那个班里最小的女生抱了下来。幸运的是,他们全部安然无恙。
这些孩子,有的被家长找到了,比如那个最小的女生;有的,一直等候在帐篷里,比如那个从窗户跳下来的小女孩。
一堆并不算高的废墟上,有一条白色的小狗,它在顶上来来回回,走走停停。丽娜闪到一个没人注意的位置,坐下来开始吃火腿,这是刚才从只锦那里顺过来的。她一边吃一边看着那条小狗,但它一直都在那儿绕圈。丽娜向它走了过去,“难不成下面有人?”
求助了救援人员,人家告诉她,经生命探测仪探测,这堆废墟中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不能在这儿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她看着小狗正在犹豫着,突然这条小狗奔过来一口咬住了她手上的火腿肠,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它在一处高高的废墟边缘停下来,钻进了一个狭窄的空隙,丽娜跟了过去,很快这只小狗又从空隙中钻了出来,嘴上的火腿已经不见了。
丽娜又从身上口袋里掏出另一支火腿肠,小狗又叼了去,钻进缝隙,出来时依然嘴边空空。
她朝缝隙走去,大声问道:“有人吗?”里面没有应答。
她扒掉缝隙旁边的乱木头碎石块,终于看清楚,原来里面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只不过她好像有点耳背,和她说什么她都听不到的样子。
最终,老人成功被救出,她抱着自己家的小狗狗老泪纵横。因她的家人都在外地,队里将她暂时安置在救助点。
在紧张的救援中,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为了安全,老师和同学们先行离开了震区。
潘小腾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头虽然有点昏昏沉沉的,但她依然清楚记得那一瞬间的哄乱。自己感知到危险时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其他人?她一直在责怪自己,想起“轰隆隆”的声音,身后那些人绝对不会比她更幸运。
孟宇看到潘小腾睁开眼睛,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医生说她有点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吃点什么?我帮你去订餐!”孟宇柔声道。
“柯教授他们怎么样了?”潘小腾心里十分忐忑,她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放心吧,城东区没事,只是晃了几下,震中在城南。”孟宇到市二院之后第一时间上网查了新闻,看到城南区没事,心中一块大石砰的落地了。
“那你爸的那个朋友呢?”潘小腾小心的问道。
“我们俩往外跑的时候,我看到他回头去喊他的病人了!”孟宇声音很低,“凶多吉少吧!”
潘小腾没再说什么,“腾”的一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走吧!载我去城南医院!”
“喂,都晚上了,你去干嘛啊?”孟宇想拉住她,然而都是徒劳。
道路并不好走,很多路段都被地震破坏得特别严重。好在孟宇驾驶技术还算过硬,两人终于在日薄西山时来到城南医院,眼前的一切令潘小腾触目惊心。以往那个窗明几净设施完备到处都是白衣天使的神圣场所,如今只是一片荒凉。黄昏里那些零落的残砖,每一块都在诉说着萧条和落寞。
救援队依然还在马不停蹄的工作着,潘小腾看到眼前的这堆残破,内心充满了悲哀: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力!
忽然,有一位救援人员向指挥官报告说:“此处两米下发现生命迹象!”潘小腾和孟宇赶快朝那里奔了过去。当一位中年男人被救上担架时,潘小腾发现他手中有一件东西在昏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似乎在向她诉说着什么。
“等一下!”潘小腾朝抬着担架正欲上救护车的工作人员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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