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他俊朗的侧颜,心里想着:当然是和你在一起啊。嘴上却说:“丽丽约了我逛街。”接着,又是一片沉默。
过了好久,他僵直的背放松下来,卸下那层冷冽,瘦削的身子如同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树枝,整个人连同周围的空气都有几分萧瑟,有气无力地。只听他说道:“那就好。”
窗外光影绚丽的繁华,瞬息变化,我低声唤他:“瑜清......”
他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回答,好久不见他回应,我突然觉得他仿佛与我隔了亿万光年。
心中无数忧愁缠绵起来,我暗暗讽刺自己还是小女孩,总是期盼太多。不经意间,手大力地捶在车窗上,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降低速度,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握紧隐隐作痛的手掌,回应他说没有事。
车到楼下,在我即将下车时,瑜清叫住我,他说道:“妍妍,如果刘家那小子是真心追求你,你可以大胆地接受。”
我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说起那件事情,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他一副坦然的样子,“你值得拥有幸福。”
听他如是说,我怒从心起,冷冷质问:“裴先生怎么突然关心我过得如何,你恨不得一天24小时待在公司处理你的公务,哪怕在家多待片刻,都担心流失上百亿资金。我的事,不劳你牵挂。”
他不理会我说什么,自说自话:“那小子家境不错,他父亲也算位高权重,母亲又是刘氏的掌上明珠,虽说身世有点不光彩,但是为人也算可靠,在历练两年,相信可以护你衣食无忧。”
我听他连刘仲明的家庭背景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气得七窍生烟,觉得他就是嫌我麻烦,想把我甩开,我压抑着满腔怒火,说道:“裴大总裁,真是谢谢你花费一番心思,但你太高看我了,水性杨花的本领我尚未精通,辜负你一番美意。”
我冷嘲热讽,但他并不在意,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反问:“你什么意思?我无暇陪裴二少爷玩虐心伤神的三角大戏。如果你对此有兴趣,请另找他人。”
说完我解开安全带推车门欲走,他伸手拉住我,我刚起来的上半身被牢牢固定在座位上。
我佯装挣扎着,没有用很大力,以为他会继续解释,但他长叹一声,放开我,说:“算了,你怎么想都行。”
我听完冷笑一声,扳开他握在我腕上的手,使劲甩上车门,从车窗又怒又悲地看着他,然后一脚踢在他华贵的车上,大声说道:“去你的。”
我转身跑进电梯,直上10楼,进门后直接冲入卧室,在黑暗中紧紧倚靠着冰冷的墙壁,全身力气一点一点被抽空,身体慢慢滑下来。我坐在地上,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悲伤得心都凉透了,身子也泛着冷,四肢黏住般地起不来。
好久,我爬起来去浴室洗漱一番,心里虽然还伤痛着,但神经放松不少。
他来敲过一次门,我置之不理,连同手机一起关机,扔在任意角落里,蒙头大睡。
总是似醒似睡,一点儿也不安稳,我坐起来,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有意无意地想起与他有关的事情,我想,他总该是惦记着我的,于是起身去找手机。可惜,手机上什么也没有,我的最后一丝期盼都消失殆尽,看着空白的屏幕留下泪来。哭久了,嗓子发哑,我下楼去找水喝。
经过书房时,有灯光从门缝里照出,我半眯着眼睛看他,他坐在书桌前注视着我留在他房里的照片。他似乎有所感应,缓缓抬头看向我,有些恍惚地眨眨眼,说:“妍妍,进来。”
我罔若未闻,转头想走,他又叫了一声:“妍妍,进来好不好?”终是败给他,我推门进去。
看着他熬得通红的眼,我哑声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他想说什么,但是被咳嗽声阻断,只得用手掩住嘴低低咳起来。他的脸颊泛红,神色疲惫异常,双眼雾蒙蒙的。我伸手摸他的额头,有些热,我问道:“瑜清,哪里不舒服?”
他想站起来,但又跌坐回去,说到:“头有些昏沉,四肢无力。”
我把他扶回卧室,从急救箱中拿出体温表给他测体温,又去浴室浸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温度表上是39.5度,我很无奈地叹气,原来他发烧了。
我下楼拿水给他吃退烧药,回来时他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我轻声唤他:“瑜清,吃点退烧药再睡。”
他吞下退烧药,神智不清地躺下,却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不得已只能坐在床边,心里的怒气早已散得一干二净。我替他掖好被子,他朝我微笑,说道:“小丫头,没事了,我吃完药就好......”
他疲惫的神色如同芒刺一般刺痛我的心,这人,为什么要如此倔强?生病了也要硬撑着,一点都不爱惜身体。自己家的公司,没有旷过一天班,每日准时8点上班,晚上回家又继续工作,有时甚至工作到凌晨3、4点。每个月北美、欧洲、亚洲不停地飞,这个时差还没倒过来,又要去赶那个时差,这么拼了命地工作,任谁都受不了。如此想来,我心疼不已。
此时的他没有了平时冷傲倔强的保护壳,他整个人都单薄了很多。
黑暗中,我静静听着他的呼吸声、咳嗽声,看着他温柔清瘦的睡颜,不知不觉竟有些沉迷,仿佛他的一切都在吸引我。
第二日,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他坐在床头,目光迷离地看着十指相扣的手。我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精神好了很多,但脸色依然苍白着。
我忙用手去摸他的额头,已经降温了,我放心下来,说道:“瑜清,有没有好受些?”
他温和地笑起,说道:“好很多了,谢谢你。”我嗯了一声。
又听他说道:“你待我太好了,谢谢你。”
我站起身去洗漱,把他的话抛到脑后,我害怕他再提昨夜的事情。
我抬眼看镜中的自己,头发凌乱的披着,苍白着脸,大大的眼袋浮在眼下,哪里有丝毫如花美眷的姿态,分明是一个狼狈弃妇。我拍拍自己的脸,对着镜子打扮自己,至少要让自己看起来干净整洁。
我拿着毛巾出去给他擦脸,他没有接,起身进了浴室,我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心里泛起一股酸涨感,他努力让我们的关系清明。
他下来时,我在厨房熬粥,他探头进来问我是否需要帮忙,我看他衣冠修整,脸上清秀冷峻,已经恢复了他的保护壳。
我将粥摆放在餐桌上,他没吃几口,但却不停地搅拌白粥,倒是我喝了一大碗。
丽丽来电约我去逛街,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温润养眼的公子哥,面露难色。又听她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半天,终于商定时间地点,猜挂了电话。
他看着我说道:“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我摇摇头,他与我不顺路。
又听他说:“妍妍,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他什么感谢,他明白的,但是有些东西他选择视而不见。
我心性难掩,笑问到:“瑜清,在这场契约婚姻中,我的演技你可还满意?”
他好看而平静的脸露出裂痕,身子僵硬起来。他似乎在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但始终不开口。
我的声音紧得几乎是挤出来的,“瑜清,你对我太不公平。”
他面如死灰,默然一会儿,又恢复那副高冷的模样。
我捂着脸暗暗叹气,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下来,问:“瑜清,你对我的那些好,又是为什么呢?”
我充满乞求地望着他,希望他说出我想要的那个答案。他很平静,连一丝克制与隐忍都没有了,我知道,我早已完败。
我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转过脸去不让他看我痛到扭曲的面容。
他坐到我旁边,从身后将我的身子拥进怀里,把我的头轻揉进他瘦骨嶙峋的胸膛,我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听他说道:“妍妍,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有自己的大好时光。”
我把他的手覆在我的脸上,断断续续说:“瑜清,你知道的,我……”
他根本不让我说完后面的话,说:“妍妍,别沉迷于现在。”我再也说不出那个字。
他快把我逼疯了,我甩开他冲上楼,躺在被子里如受伤的困兽般呜呜哭泣,直到睡过去。
我被一阵电话吵醒的,丽丽说她已经到了明月广场,问我在哪里。
一看表是下午五点半,天呐,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匆匆下楼,家里哪里还有瑜清的身影,在桌上留有他的字条:妍妍,我想,你需要冷静,我近期会出差,你无须挂念,有什么需要给林书打电话。
我知道他在躲避我,吐出一口浊气,心想也许他是对的,我应该把握好自己的心,与他在安全范围内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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