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是季昭琛情绪控制能力强，可这样一来，更可能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季昭暮还活着，他终有一日会回来。
所以他才会那么淡定。
只是他从未跟我说过这些事情……
“我猜测，在季昭暮回来之前很久，季昭琛就怀疑他是诈死，然后着手准备对付他回国争遗产的事情了，只是他肯定不会告诉你，毕竟他深爱你，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已经诈死的人再回来抢你。”元凉淡淡说道，却无疑给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
我知道元凉说的对，却还是忍不住喃喃道，“难道爱我就可以欺骗我？”
爱是什么，分明是无条件的信任啊。
可季昭琛，有那么多事情瞒着我。
许是看见我有些怅惘，元凉叹了口气，安抚道，“其实症结并不在这里，我问你，你现在对季昭暮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我没有回答，还困在季昭琛欺骗我隐瞒我的地方出不来。
“我看也不见得吧，你们曾经有过那样美好的恋情，如果不是季昭琛和他妈妈，说不定现在和你结婚的就是季昭暮了。”元凉自顾自说道，好似半点没有顾忌我的感受。
我的身体抽动了一下，抬眼对上他探寻的眼神，只是心神还是有些不宁，张了张嘴，仍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爱季昭琛吗？”元凉忽的问道，神情里带着认真。
我当然爱他。
“那……如果你不爱季昭琛，看到季昭暮回来，你会毫不犹豫地和他离婚吗？”元凉接着问道，声音虽然淡淡的，可我却觉得这一声仿佛就是在质问。
我默不作声地啃完了手中的梨子，只感觉这果肉越来越难吃，一种苦涩的滋味几乎要浸到我的心底。
元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会我脸上的表情，再一次追问道，“你会离婚吗？”
“我……”我在他的逼问下简直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我没有爱上季昭琛，那在墓地看到季昭暮的那一刻，我是否会毫不犹豫地、头也不回地和他离婚呢？
这背后并不仅仅是爱或不爱的问题，还有更加沉重的责任感。
如果我没有爱上季昭琛，但是我作为他法律名义上的妻子，也是不可能随便和初恋男友离开的。
“如果我没有爱上季昭琛，这么多年里，对季昭暮再如何深重的感情，也会磨弱吧，”我的语气里说不尽的苦涩，“就算他回来，我也没有那么果断地离婚。”
这确实是实话，我并不是耽溺于感情生活的女人，这世上还有比爱情跟重要的存在，比如身份所背负的责任感，这就决定了，不管我有没有爱上季昭琛，都不会轻易同季昭暮离开。
元凉忽然笑了，看着我的神情柔和了起来，仿佛我的回答令他很满意，“你这么想就很好了，更何况你已经爱上季昭琛，和季昭暮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季昭暮还在幻想，他还以为如果没有季昭琛，他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季昭暮的幻想岂止在这里，他所陷入最大的误区，在于他还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真的爱上季昭琛了。
我和季昭琛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心里再也没有给别人的位置。
“季氏集团的问题表面上是得到解决了，但此事后患无穷，他从英国带来的资本力量还没有用完，并且还在京都找到了更好的盟友。”元凉忽然扯会了正题，显然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下去。
我果然猜中了，季昭暮确实是在京都有盟友，才会如此嚣张地和季氏继承人叫板。
元凉瞥了我一眼，仿佛不经意的问道，“怎么，季昭琛平时想什么事情都不和你说吗？我能够猜出的事情，更何况是他本人。”
哥哥一向都不喜欢季昭琛，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更加看好季昭暮。
“哥，”我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将内心的疑惑问出了口，“你为什么不看好季昭琛，你对他有偏见吗？”
我实在是不明白，这个问题也在我的脑海里转悠了许久了，这一次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元凉将手叠在一起抵住下巴，眼睛流露出一丝忧伤，“季昭琛和季昭暮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我看得出来，他们都很爱你，但是季昭琛仍然有保留，而季昭暮，他是可以为了你去死。”
我莫名地看向他，为了爱情去死在我看来是多荒谬的事情，他又怎么能确定季昭暮是这样的人。
更何况，为什么季昭琛不会？我隐隐觉得有些不赞同。
“季昭暮诈死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你，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你以为王惠不会对你动手吗。”元凉似乎知道我不会相信，只淡淡的说道，声音里带着笃定的意味。
这番话似乎说的颇有道理，我一时无法反驳，陷入久久的沉默中，季昭暮诈死背后隐藏的黑暗玄机，我从来都没有仔细思索过。
但是季昭琛对我的欺骗，我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我，他还是认为我对季昭暮有感情，所以告诉我会出大事。
元凉看我表情越来越阴沉，微微叹了口气，心知再说下去，只怕我就要忍不住怒火了。
哥哥毕竟是懂我的，知道现在不方便我回去了，让我先上楼休息一晚。
我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心里却盘算着明天的事情。
明天是星期天，
正好可以回去仔细问问季昭琛。
元凉怕我睡不好，特意在我房间里点了熏香，我原本烦躁的情绪被慢慢压制下去，闻着缭绕的香味逐渐睡过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下楼，听见元凉在和谁打电话，他早起的时候听力都不大好，所以对面的说话声音很大，我完全可以听出那是季昭琛的声音。
元凉表情冷冷的，像是在和陌生人说话，“你说完了没有，我妹妹今天不会回来，她还住在我这里。”
季昭琛还想要说什么，元凉已经把电话挂掉，他捏紧手机靠在窗边轻轻呼吸了几口气，转眼就看见我一脸呆滞地站在楼梯口，似乎有些诧异。
“你怎么就醒过来了？”
“哥……”我膝盖一软，差点从台阶上跪下来，我一直以为他是以局外人的姿态来应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和季家的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元凉上前来扶住我，一脸心疼地看向我，“走，吃早饭去。”
元凉的声音依旧温和，可我心底却微微有些泛凉。
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都是哥哥一手把我抚养成人，他是我最亲的人，这意味着，元凉于我而言，有着同季昭琛或是季昭暮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你是不是和季昭琛……”
我的声音有点颤抖，难道只有我一人是局内人，他们都是清醒的吗？
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
元凉抱着我的上半身，把我扶到沙发上坐稳，他终于承认，“我和季昭琛早就认识了，都是一个京都圈子里的人，怎么会不认识。”
沙发对面的西洋镜里，我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寂寥的苍白感，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生命之路中印记最深的三个男人，他们到底有些什么事情是我完全不知道的。
“季昭暮离奇去世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是否是诈死，但是有王惠和季昭琛在，我选择不把心中的疑问告诉你，以免你会被季家的人盯上。”元凉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怜爱。
这是我的哥哥啊……
我身上一阵激灵，王惠对我的反感和厌恶来自于季昭琛对我的深爱，更源于我和季昭暮的曾经。
元凉继续说道，“不过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季昭琛居然爱上你，还要和你结婚，于是他在结婚前来找我，希望我能让你和他结婚，并和我保证，他会对你好。”
顿了顿，元凉没有接着说下去，反倒是沉默的看着我。
这视线让我有些恍然，不禁睁着泛红的眼圈，问道，“可是我没有问过你，就和他结婚了。”
元凉倒是叹了气道，“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一下就答应了。”
我沉默着没说话。其实，那时候，我的日子真的特别难熬，季昭暮的离奇去世给了我沉重的打击，当时我的身边只有季昭琛，所以我在悲痛与绝望交织的情况下，选择和他结婚。
“我知道你不喜欢季昭琛，所以还是希望你和季昭暮重归于好，结果等到季昊成离世，季昭暮回国之后，没想到你居然又爱上了季昭琛。”
元凉一脸歉意地看向我，可我又何尝不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过世事难料，我真的爱上了季昭琛。
“那刚才他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我一直没有向他表明对你们婚姻的态度，所以他着急了，”他露出可惜的表情，“他以为我还站在季昭暮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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