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你们系表演啥?”我一边舔着手里巧克力味的可爱多一边问吴恬恬。
“跳舞啊,我的拿手绝活。”
“跳《山丹丹花开红艳艳》?还是《在希望的田野上》?”王蔓把嘴里的可爱多蛋筒屑喷成了机关枪,惹得我们几个四处躲藏,生怕自己不幸被击中。
吴恬恬一边躲,一边无语地朝王蔓翻着白眼,“你说这些歌,跟我的气质搭么?”
“我们在郊区农场,还穿成这样,你能洋气得起来?”
吴恬恬用手指勾了勾王蔓的下巴,“小妞,你就伸长着脖子等着吧。”
“诶,希希,那你到底是唱歌呢?还是跳舞呢?还是奏乐呢?”王蔓被吴恬恬调戏完,又跑来调戏我。
“哇,你们系的节目简直是场大戏啊,是不是得压轴了?”吴恬恬简直是个损友的典范。
一听吴恬恬如此高度总结了我们系的节目,周晓西就在一旁笑抽了,“恬姐,你记得拭目以待哦。”
晚上,系领导把需要表演的同学集中起来开会,分配任务。我个子不高,于是被老师安排在合唱组的第一排,正对群体大众。
“老师,站中间责任太大了,我万一没记住歌词被同志们发现我假唱了可不好。”
“站正中间是多光荣的一件事情啊,别的同学想站还没机会呢。”
老师,你说谁想站中间,谁想站,我一定让给他,绝对不含糊。
我委屈地憋着小嘴,很是艳羡站在角落里敲三角铃的那个男同学。不过,看着被老师单独选出来跳舞的那几只可怜虫,我又满怀欣慰,突然就明白老师说得“别的同学想站还没机会”是什么意思了。
开完会回宿舍,我躺在床上跟周晓西吐槽,“你知道系主任选了首什么歌么?”
“该不会应验了王蔓的乌鸦嘴,要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差不多吧,比这个稍微再荡气回肠一点,《长江之歌》。”
“《长江之歌》?这歌都能跳舞?”周晓西从床上坐起来。
“简直就是舞台剧的配置,歌词里不是有一句‘你向未来奔去,涛声回荡在天外’嘛,那几个跳舞的还得翻跟斗呢。”
周晓西眼睛瞪得老大,“真是厉害大发了,我竟然开始期待系主任的大手笔了。”
我三条黑线外加满脸冒汗。
我的小床靠近宿舍窗台,半夜三更的时候,被窗外的狂风暴雨吹醒,赶紧起床去关窗,才想起早上听天气预报的时候说这两天会有台风,一向不准的天气预报这次倒是准得出奇。我心里暗自窃喜,按照这个架势,明天的军训估计要黄了。
果不其然,早上起床的时候,窗外依旧狂风大作,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S市地处沿海,每到夏季,总有刮不完的台风,有时甚至一来就来两个。
去年就刮过一次双台风,那个时候我还不怕死的出街,结果,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被街上横躺着的一棵梧桐树给吓了回去。过境台风的迅猛之势,可想而知。
“哇,希希,你快来看。”周晓西趴在窗台上叫我。
我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站起来,“下雨有什么好看的。”
刚一说完,就瞥见窗外操练场边的用来给我们休息的简易瓦棚的顶已经被掀翻了一半。
我也不由地“哇”了一声,引得同宿舍的小伙伴们都挤到了窗台前,于是,此起彼伏地“哇,哇”声充斥在了宿舍里。
“瓦棚都吹飞啦。”
“那我们还怎么军训啊。”
“那就不用训了啊,笨。”
“学校会放过我们?”
“难道要我们在台风里飞吗?”
就在这时,宿舍角落里的喇叭响了起来,“同学们,由于台风的关系,今天的露天操练暂停。请各班教官及班主任进行国防教育普及。请需要参加军训汇演的同学,到大礼堂集合,进行集中彩排。”
寝室里顿时一片欢呼雀跃,这或许是这十多天来,最让人振奋地好消息了。
可这对于我来说,不是好消息啊。我看着窗外还在天上飘着的那半块瓦棚暗自神伤,感觉自己得绑块大石头在自己的腰间,才不至于被大风吹跑了。
我去吴恬恬宿舍找她,和她一起去大礼堂排练。
我们两个拿着雨伞站在宿舍楼下,望雨兴叹。这滂沱的大雨,已经将我们面前通完操练场的小道,整个的淹没了。
“学校有病呢吧,非得赶在下那么大的雨的时候彩排?”吴恬恬把外套往自己身上紧了紧,防止它被屋檐上连成串的雨滴淋湿。
“就是,他们倒是不怕我们淋出毛病,没人表演了。”
我们望着那些越过我们,朝着暴雨里冲去的壮士们,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我和吴恬恬如同风里雨里不停摇曳的小树苗般,颤颤巍巍地到了大礼堂。此时的我们,已经基本没了人形。潮湿的头发搭在脸颊上,衣服也基本已经半湿,狼狈得一塌糊涂。
“给。”周晓南也在大礼堂,给我们两个递了两杯姜茶。
我感觉周晓南就像是一把小葱花,哪里需要就撒向哪里。开学典礼是这样,军训汇演又是这样。在每一个学校需要的角落里,发着光散着香。
“人家那叫能者多劳。”我把我的想法袒露给吴恬恬时,她是这么解释的。
喝完姜茶,我和吴恬恬各自去找自己的组织去了。
我们系的人基本已经到齐,大家手拿歌词单,三三两两地背着歌词、排着舞。一个多小时下来,倒也已经初步有了雏形。
休息的时候,我环顾整个礼堂,想去找吴恬恬聊天,顺便看看她们系排了什么与时俱进,又能赶时髦的舞蹈。可我这无意间的惊鸿一瞥,虽然没找到吴恬恬,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即使我双眼再深个五百度都能认得出的身影,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知遥。我以为一生一世不再相见的,女王陆知遥。
我看到陆知遥的时候 ,她正在舞台上一板一眼地教别人跳舞。我几乎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那个曼妙的,正在旋转着的身影。
我倒吸一口凉气,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着舞台靠近。
“陆知遥怎么会在这里?”
“陆知遥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思考不了,也无从思考,我就这么盲目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朝陆知遥靠近着。
陆知遥显然也看到了我,她停下手头上正在比划的动作,从不高的舞台上跳下来,招牌式地双手环胸、歪嘴笑着,“张希希,可真是好久不见啊。”
很久么?自从上次在饭店拐角撞倒我,不就过去短短的两个月么,难道你不见我,竟然有了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希希,你就这样跟老朋友打招呼的么?”陆知遥冷笑,“其实,S市才这么大,学校也就这几个,你应该能够想到,我和你,总是会见面的。”
陆知遥的成绩一向都比我好,我以为至少F大才应该是她的目标。所以,我一直认为我和陆知遥的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我们应该有且必须有的结局。可偏偏,她居然也考进了A大,我和陆知遥居然会以如此不期而遇的方式,再续我们之间狗血般的前缘。
“啊。”我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考砸了对不对?”
陆知遥的瞳孔一震,一瞬间的尴尬,看来,我猜对了。
我朝着她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那么,请多关照了老同学。”说完,我便打算离开。
“你不想知道黎丘齐为什么不要你么?”陆知遥向前走了一步,挑衅地看着我。“想知道的话,排练完,到礼堂后面的储物间找我。”她转身一跃,又回到了舞台上。
陆知遥,你在我和黎丘齐之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到底掌握了多少我不知道的,关于黎丘齐的秘密。
之后的排练,就在我的心不在焉里进行着。
“张希希,你怎么不开口唱?”
“张希希,你到现在还没有背熟歌词吗?”
对于陆知遥的话,我其实大可以不必在意,虚张声势是她一惯的计量,她拿黎丘齐说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她从六年级开始,就知道我喜欢黎丘齐,也知道我怂,从来不敢表白。于是经常在我面前拿黎丘齐刺激我。
一会儿吓我说要去把我喜欢黎丘齐的事情告诉他,一会儿又骗我说看见黎丘齐和某个女生交往甚密疑似奸情。每次我都被她搞得大呼小叫,小心脏通通乱跳。
可能这一次,陆知遥又是想借着黎丘齐的幌子来羞辱我、讽刺我。可是我就是没有抵御的能力。即使明知道上当受骗的可能性极大,我仍然会义无反顾地去相信,何况,陆知遥和黎丘齐之间真的有太多让我匪夷所思的交集。也许这一次是真的呢?也许这一次,我就真的能知道,黎丘齐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呢?虽然,从陆知遥那里得知的信息可能会让我备受羞辱,可哪怕死,我也得死得瞑目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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