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平静地开始，平静地向前推进。苏晨曦到酒店房间才想起今天还没玩游戏，也没关注游戏里好友的情况。企鹅群里对话又成99+；西瓜对着她的号自言自语一天；发来消息的还有何康，问：“你还上游戏吗？”
苏晨曦回复：“马上。”将房间的电脑打开，下载游戏的时间去洗了澡，回来直接安装。
“早啊。”对于一群夜猫子来说，九点半的确早了点。苏晨曦和他们玩久了也习惯大晚上上线说句“早”。
“早。”何康答。
“怎么只有你俩？”还在玩情侣模式。她看见西瓜想起刚才没看他发来的消息，又想到企鹅小号的回复时间和她上线的时间吻合容易引起怀疑，打算明天一早回复。“精分”次数多了，逻辑思维都有所提升。
西瓜回答说：“都签到完下线了。不过群里还是挺欢实。”
“下来玩啊？”
苏晨曦在旁观席上，“等你们玩完情侣的吧，我又不着急。”
西瓜说：“刷不刷都一样，他那号也是我挂的。”
原来何康不是本人，还将账号密码交给了西瓜。这让苏晨曦产生了些许危机感。不过两人是情侣，替对方刷号很普通吧？随便把人放在敌人阵营是件很累的事。
“怪不得觉得他那一身那么不搭。”苏晨曦放宽心，却无法忽略西装上装与休闲裤的搭配挖苦道。
“这叫混搭，你懂什么？对了，你今天一天不在，上哪去了？”
“和帅哥出来玩。”苏晨曦不想对他透露太多，她对人的戒心并不会随着敌意减少而减少，她自己也想不透为什么面对开朗的西瓜仍然不愿与他交心。
“怎么你要抛弃何康了？”
“什么抛弃？”
“你不是要和他假结婚吗？”
苏晨曦听不出这话带着的语言色彩，在电脑前发愣着。何康把自身情况告诉给游戏好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现在有点麻烦。
“你喜欢他吧？”西瓜忽然抛出这样一句。
苏晨曦在被别人戳中心思时总是措手不及的，明明在另一个号上和他聊得很愉快，在这里不知是自己狭隘还是敏锐，多少感受得到他的刻薄。“你，怎么比他想的还多？”苏晨曦还发了个流汗表情以表无奈，想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蒙混过去。
“你知道我也是gay吧？”
“所以？”
“想给你些忠告，喜欢gay要有更多勇气。”
苏晨曦面无表情地打字，“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喜欢他你就上啊，关我什么事？”
“哈哈，来玩吧。”
苏晨曦觉得直接问比猜省劲，“你和他结婚就是因为看上他了吧？”
西瓜发个冷漠的表情作为回答。
“......”不明所以的答案，也不好再问。
苏晨曦想：西瓜只是不想承认而已，要么谁会花几百大洋开个婚礼房间只为看看有多华丽？还特意事先保密不让对方知道。玩什么惊喜呢？她确定西瓜和自己各怀心思接近何康，原本就未消退的敌意更深。
她在睡觉前又看一眼手机，何康早在她上线前回复她：“帮我上一下号吧？”
苏晨曦觉得他肯定没睡，给他发消息说：“才看见。”
“所以我让西瓜帮我上的。”何康说他和朋友喝酒去了，否则不会在晚上活动满天飞的情况下离开电脑。
“你和他认识多久，敢把密码给他？”一丝醋味。
“怎么了？”
“感觉你这种带太多装备的神级号，不会轻易让人帮忙。”
“多谢提醒。你今天到哪去了？”何康少有的关注她的行踪。
“K城。”
“去玩？”
苏晨曦眼珠一转，“陪人寻找遗失的味道。”
“忽然间这么文艺？”
苏晨曦说：“你也就在没法挂游戏时能和我聊聊。我要睡觉了，明儿聊。”
“......好。”
刚才是......又被怼了吧？还被强制结束聊天......何康快习惯了。
苏晨曦觉得有必要看西瓜是不是打何康的主意，不过那都是后天要思考的事了。
其实西瓜和何康的聊天一直没结束。西瓜与人聊天通常是和两三个人一起。何康一般是谁与他说话，他就回谁的消息，除了特别熟悉的很少主动找。西瓜和他说话让他想起上游戏的事，左右权衡觉得苏晨曦技术虽然不过关，却是个有保险能信任的人，网友就不同。他和游戏厮混多年多少也长了心眼。
但是苏晨曦却没回他的消息。那就换人好了。密保多重绑定，盗号很容易找回来。游戏内的密保除他本人没人知道，想把东西挪走也是不可能的。何康想到这将账号密码发给西瓜，他安心在外面喝酒。时不时回西瓜一条。
“你们今天怎么都忙？我上游戏除了花仙子妹子一个人都没有。另一个基友也没上线，本来想在游戏里找找陪伴，还是落单。”西瓜等了一阵埋怨道。
何康并不反感西瓜整天找他聊，游戏挂一天的时候也是聊天为主，何况西瓜破财选择最贵的婚礼让他“拿人的手短”，他不想冷漠地对他。“喝完了，我刚回家。怎么了，老公不在这么孤独寂寞？”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老公”说的是他自己。
西瓜说：“对，老公不在。我今天分手了。”
何康没接茬等着他说原因。他知道西瓜想向他倒苦水。
“你说情侣之间能建立信任吗？”
“不信任怎么在一起？”
西瓜说：“我跟你说过，他从来不信任我吧？我这人本来也话多，找谁都能聊一天。他经常翻我手机，早上的时候翻我手机让我撞见，我们大吵一架，彻底完了。”
何康这个在他聊天列表里日聊天记录上百条的人，没想好说点什么。即便上拉消息内容全是白条——西瓜一个人自说自话，他也不好说些指责西瓜的话。他们的关系并不密切，只是对于趣事、游戏的闲聊，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成分。
何康在西瓜痛斥男友罪行的阶段插了一句话，“疑心病太重啊，分了也好。”
西瓜说他自由了，所以一天不停找人聊，一个下线找另一个，一个不理再找别人，满屏“哈哈哈”，十分亢奋，还在用大段文字诉说其他朋友和他说的好笑事，表面上看不出失落。
他这样的状态要不要安慰？
西瓜回过神来问：“你怎么没反应了？”
任谁都觉得他在逞强吧？何康说：“你和我说说心里话没关系。”
“什么心里话？你对我这么温柔干嘛？”
“我只是作为朋友聆听朋友的烦恼而已。”
“聆听什么？还不是网友吗？谁会信任谁，谁会把谁当回事？”西瓜字里行间只剩消极，这才是真实情感。
何康回想在一起玩的几个月有点生气，“是网友啊，那也不代表给的忠告、互相问候、关心的话都是假的吧？论坛里那么多晒游戏情侣见面成真的，都算什么？”
西瓜那边没了消息。
何康说：“你前男友虽然不是个例也只是少数中的一个。你好好想想吧。”何康不是个愿意讲道理的人，立场这东西说起来比阐述自己所有经历更麻烦。他一直没发现西瓜是个玻璃心，居然因为一人怀疑世界，作为成年人来说还真可笑。
西瓜说：“你觉得花仙子想和你假结婚是因为什么？”
“各取所需。”
“我怎么觉得她喜欢你呢。”
“她喜欢过我。早就死心了。”
“那我为什么在她身上感到敌意？”
“想多了吧？”何康不想陷入新一轮与苏晨曦保持距离的困境中，他和她的聊天也好、接触也罢，好不容易找到平衡，打破即归零。他不打算问她。他感觉不到她对他的其他情谊。他要回避。
西瓜见他不信不再深究。“你觉得网恋靠谱吗？”
何康第一反应就是西瓜是不是暗恋他，又在心里笑话自己自恋，“分人吧。”
“那你呢？会不会想要试一试？”
看他又发这样的问题，意思大概明了。“暂时不想。”何康对西瓜并没有异样情感，何况苏晨曦这不确定因素风险太大，他觉得他还做不到兼顾两边。
“刚才是谁说可以信任对方的？你自己都不相信网恋，还拿网恋举例子，你在逗我吗？”
“没有没有，那我换个例子，我今天不就把密码给你了嘛，还不够信任吗？”何康看在他失恋的份上不想刺激他。
“这例子好啊，但是信任度还不够吧？”
“想让我怎样证明信任你？”
“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再说。”西瓜似乎冷静下来了，“你这么纵容我好吗？”
何康说：“你失恋，你有理。”
“嘿嘿。”
......
唐正松回房间之时给母亲朱云打了电话。
“儿子啊，下飞机了？”
“没，我还在外地呢，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玩一天再回去。”
“怎么，想和女孩一起玩了？”朱云停顿几秒说：“妈一直没敢提，小曼都去世三年多了，你也该想想今后的事了。”
唐正松平静地答：“妈，我知道。谢谢你们给我三年时间让我适应，接下来我会好好孝顺你们，娶媳妇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缘分到了我会抓住。”
“是和你一起出差的女孩吗？”
“嗯。多亏了她让我想到很多东西，也想通很多东西。”
“那就好。等你回来告诉我们，我们等你吃晚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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