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刘千金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许一诺：“刚刚你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你就当做是我打败了她的意思就好了。”许一诺看着身边人，他感觉走这一趟收获满满。
“第一次听你说那么深奥的话。”
“因为你简单啊，用不着。”
“切！听你这么说我好像很笨似的。”
“你不笨。”许一诺不同意。
“哦对了，她说你是将相之命，只要你愿意指点江山也不在话下。”刘千金学着七叔婆刚刚的语气。
许一诺被她逗笑了：“可我不愿意啊。”
“哈哈哈，你刚刚为什么不这样回她？”
“她也是个寂寞的人罢了。”许一诺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像在山洞深处传来的。
刘千金沉默。走到小巷口，她想起些什么：“话说，刚出生的孩子都应该让她抱抱。”
“为什么？”许一诺语气谦虚。
“她说抱过的都能一眼认出来，这样不就可以防止诱拐吗？反正拐了她也能一眼找到。”
许一诺戳戳刘千金的额头。眼神中的宠溺快要冒出来似的。
两人走到平房的后面，听到屋前吵吵闹闹，很多人在说话。两人对视了一眼，许一诺感到心跳顿了顿，心凉了半截。
刘千金立刻扶上了许一诺的手，快步走到屋前。
“姑父。”许一诺看到人群中的陈旺，叫了一声。
“哦，一诺。”陈旺挤了出来。
“奶奶怎么了？”许一诺问。
陈旺愣了愣：“她没事啊。”
“那他们……”
“他们来找你的。”
“啊？”不管如何，听到奶奶没事许一诺就安心了。神志回归后他才看到这群人里小孩子居多，还有一些是看热闹的人。
“一诺哥哥。”人群中冒出一个约10岁的小女孩，“我姐姐说想听听你给我们上一堂课。”
“什么情况？”刘千金问许一诺。
许一诺摊摊手。
“你好，我叫王丽芳，今年将大学毕业，因为是党员，村委让我毕业后做村里小学的校长。我很荣幸。虽然有教学经验，有机会也到处去听课。我想改变这里的教学模式，但一直找不到好的方法。听弟弟妹妹们说到你，听三姑他们说你在福利院给孩子上过课，我想，我是不是也可以拜托你一下。就叫了一些孩子来。”这是一个看着很质朴的女孩。
“这……”许一诺有点为难。
刘千金推了推他：“许老师，你就圆圆人家心愿吧。”
许一诺瞪了她一眼，对王丽芳说：“那个……王老师，我还在读高三，还是学生。”
“我知道，但我对你的方法很感兴趣。”王丽芳说着从身后拉了一个男孩出来，“他上了一个学期的学，加法都不会算，谁都觉得他是笨蛋，但你就早上那一会就把他教会了。”
“啊～～～”
“你就跟你平常和孩子玩一样，随便教教他们什么，不用很长时间，十多分钟就可以。”
“其实你已经找到方法了。”许一诺慢悠悠地说。
“啊？”王丽芳吃惊。
“先陪他们玩，走进他们心里，和他们成为朋友，他们自然就什么都能听得进去。”许一诺说得悠哉悠哉，“他不是笨蛋，他只是叛逆心比较强，我不知道他在怎样一个家庭长大，但他很缺乏关注。”
说完许一诺微微俯身拉起那个男孩的手，轻轻地说：“小飞，我们告诉他们，121+103等于多少？”
“224。”小男孩秒答。
全场沉默。
唯有许一诺轻声地说：“小飞真棒，以后在学校里都可以给同学当小老师了！”
“嗯！”小男孩满足地笑。
许一诺走到王丽芳身旁，小声说：“小飞的问题不在计算能力，而在阅读能力，有时他可能不理解题目的意思。早上我没有教他什么，只是刚好他来得早，坐在我旁边，有孩子考我心算的时候，我发现他也会答。被那些孩子瞪一眼，又不敢说了，我给他纸笔让他跟我比赛谁写得快，他又不会写。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许一诺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只要不是耳朵有问题的都绝对可以听清。
王丽芳完全惊呆。
“我真的不会教孩子什么，我只会教他们玩。所以王老师，你要求的课，我真上不了。抱歉。”许一诺准备转身走开。
“哎！”王丽芳叫住他，“谢谢你，我懂了，这也就够了。作为老师，应当细致观察每一个孩子。”
许一诺不语。
“如果你有兴趣以后可以回来当老师，我们学校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呃……谢谢你的欣赏，我当不得老师。我不能跑不能跳，孩子有什么意外我扶一下都做不到，他们到处跑万一撞倒了我，我自己是爬不起来的。另外，我写不来板书，没有它，我连移动一下也做不到。”许一诺左手指指右手上的肘拐，“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不是左撇子。”
王丽芳一时间不知应该回应什么，满脸通红，一脸尴尬。
刘千金走了过来，笑着说：“王老师，不好意思，我哥哥他的梦想是做一名建筑设计师。”
“噢噢，这样啊。那我唐突了。我们先走了。那个……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王丽芳拿出手机。
“可以可以。”刘千金结果她的手机，把许一诺的号码打到手机上，按了拨号，接通后挂机，把手机递回给王丽芳，“这是他的号码，许一诺，一诺千金的一诺。”
“谢谢。”
人都散了后，许一诺马上进屋去看老人。
陈旺和刘千金干瞪眼了一阵，陈旺说：“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我没关系，许一诺就……我们都以为奶奶怎么了。”
“唉。”陈旺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来了，一来就要找一诺，说他不在让他们先回去又不肯。”
“反正奶奶没事就好。”刘千金顿了顿，“不过，那人估计惹毛许一诺了。”
“为什么？”陈旺不解。
“她要看许一诺教孩子，在他跟孩子们玩的时候悄悄过来不行？外面那么多人看，许一诺也不会赶人，她非要大张旗鼓，还把人整了个不安生，许一诺心里舒服才怪。反正我没见过他跟谁说话说得那么尽。”刘千金耸耸肩。
“他平时也会偶尔冒几句锥心的话，让人尴尬得不行，你也见识过，但他那真的是玩笑话，他不会这样咄咄逼人。他刚刚那些话都是认真的，跟开玩笑的时候不是一个概念。”刘千金眼神中的忧伤一闪而过。
“是挺过分的。”陈旺自言自语。
“你说谁？！”刘千金一句过去。
陈旺吓了一跳：“我说那个王丽芳。”
刘千金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大，带着歉意地笑笑。
“她不会是一个好老师，除非肯改变什么。”
刘千金看见许一诺从老人的房间出来，扔下陈旺就走过去：“奶奶怎样了？”
许一诺没有回答，找了个凳子坐下，目无表情却又带着笑意对刘千金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当建筑设计师了？”
“你不是把人整尴尬了嘛，多不好意思，我不过随便说说，权宜之计。”刘千金也拉了把凳子坐到他面前，看着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讨好之意相当明显。
“我不记得我同意过你随便把我的号码给人。”
“奶奶睡了？”
“别扯开话题。”
“那人家问到你说不给吗？不喜欢的话她打来你不接就是了。”刘千金吐吐舌头。
“唉，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许一诺叹气，“以后别跟我唱对台戏。”
“好。”
年初二早上，许文丽很早就回到来。她昨天挂心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脱得开身。
陈旺照顾老人是没事，但有没有看好两个孩子，尤其是一诺，磕着碰着她都不好交代。陈旺做的饭他们吃不吃得饱？那种粗茶淡饭他们吃不惯吧。
她承认对自己的女儿都没有那么紧张过。她的婆家人都好，女儿一直是婆婆照顾的，她很放心。
她回到来的时候陈旺正在挑水。夫妻俩说了几句话，许文丽进房里看过老人，就进了厨房。
天色渐明，许一诺架着双拐出来洗漱看到正在洗菜的许文丽：“姑姑回来啦，早啊。”
许文丽回头看到他，愣了好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许一诺。之前听陈旺形容是一回事，现在自己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许一诺没有在意，洗漱完又回了房间。收拾妥当后去看了老人，又出来问许文丽有没有要帮忙的。
许文丽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没有让他帮忙，问：“昨天有没有吃得饱？”
许一诺噗地一笑：“说得好像姑父不给我们饱饭吃似的。”
许文丽也笑了：“他做的饭有多难吃我又不是不知道。”
陈旺刚好扛着一捆菜柴进来：“昨晚是一诺做的，可好吃了。”
“啊？”
“哈哈哈哈。”许一诺大笑，原来他的姑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夫妻俩看着他，心情都感觉舒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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