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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何易安那满是妥协的声音,易禾未眼底拂过的那抹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半分的委屈顿时不翼而飞,但她脸上的表情并无一丝一毫的起伏,仍旧是何易安最为熟悉的神色漠然的模样。
寻常人看到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哪怕心里揣着再多想要说出口的话,也早早地就把话吞到肚子里,望而却步了,但何易安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干多了,久而久之,他也就莫名其妙地习惯了,有时候他这张灼热热的脸不贴一下那冷冰冰的屁股,他甚至都神神经经地觉得不太舒坦,甚至这段时间里,何易安曾一度认定自己有病。
由此,面对易禾未的漠然,何易安更是信手拈来,可以说是简直熟稔得不成样子。
何易安长得高,但因为年纪轻,终归还是单薄了些,远远望去仍还是个少年。他屹立在寒风之中,一动不动,他不动,可不代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也能同他一齐乖乖巧巧地安静站着。
易禾未是想要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箱子的,可惜事与愿违,任凭她如何推拿用力,箱子仍是纹丝不动。
她抬头望了眼眸中含笑正盯着她看的何易安,压抑住了内心的隐隐蓄势而发的怒火,用她能够摆出的最好的态度耐心地对他吐出了两个字:“放手。”
“我不放。”何易安很快就拒绝了她的要求。
两人不再说话,也是谁也不肯撒开,他们这样僵持着。
只是这样沉默的僵局并没有持续很久。
又一阵寒风吹来,吹走了易禾未颈肩的温暖,也吹走了她寥寥无几的耐心,彻底勾起了她隐忍以静,蓄势而动的怒气。
“何易安!你把我箱子还给我,我现在很冷很困很累,我不想再跟你闹了!”易禾未用着前所未有的音量冲他吼着。
看着眼前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张牙舞爪地同他叫嚣着,活脱脱像一只炸了毛的奶猫,不知为何,在他眼里,非但不觉得有一丝的狼狈,反倒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可爱极了。
何易安放下了箱子,慢慢地拉开了自己的书包链,从里面拿出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易禾未对他放下箱子的举动颇为满意,她觉得自己这样失态一吼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可以换来早两分钟的睡眠,早两分钟的温暖,早两分钟的热水澡。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弯下腰想要拾起自己那个又沉又重的箱子时,就被何易安猛地扶正了腰,顿时她的腰在那一瞬变得直直板板的了。
易禾未眉头都没来得及皱,就被一件比她型号大得多的大衣套住了,她在上面嗅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那是何易安每每凑近了的时候她都能嗅到的气味。
清爽,好闻,没有一丝压抑的感觉,但却又带着侵略性的压迫感。
这是专属于何易安的味道,不知为何,闻过一遍之后她就奇迹般地牢牢记住了这个味道。
时过境迁,事过境迁,无论是遇见他之前的十年,还是之后彻底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十年,她都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闻到过这样特别的味道,也没有再感受过那个味道所带来的感觉。
至她与何易安断了联系之后,每个晚上,她往往都彻夜未眠。在被子中,她眼底湿润,蜷缩成一团,心中是无比地渴望属于那个感觉的温暖重新降临。
那个时候还尚且还小的易禾未只是单单觉得这个味道闻着舒服,她不讨厌。
她并没有客客气气或者满眼不屑地拒绝何易安的好意,她只是把何易安给她那件大衣紧紧裹起。
她实在是冷极了。她并不耐寒,也不耐热,冷一点热一点都难顶。可谓说是十分娇气的了。
何易安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说了句:“乖女孩。”说完,便很是自觉地弯下腰把箱子搬起。
易禾未冷得说不出话,心想着他爱搬就搬吧,反正多个免费的劳力也不错。她边在心里暗暗打着算盘边跟在身后缓慢地移动着。
何易安没走两步路,就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走到她面前,弯下腰附在她耳畔,用极尽调戏地语调说道:“还有啊,未未。以后再这么撒娇,我怕我会忍不住亲你的。”
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其他原因,听完这番话的易禾未脸马上染上涩红,但不过转眼之间,何易安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抹红就随风飘逝,没有一丝一毫的残留,干净得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她只是狠狠地瞪了眼何易安,打量了半天才确认了他现在裸露着的皮肤只有那张脸,才不怀好意地从他的大衣里面伸出手来,朝着自己锁定的方向伸去。
她没想到的是,她的手刚一捏,还没使劲,自己的手就被何易安的手紧紧抓住了,动弹不得。
易禾未满是诧异地看向他,等反应过来想要甩开他的手时,那手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何易安的睫毛颤抖了两下,他感受到了她想要甩开他的动作,他委屈巴巴地朝她说着:“未未,我叫过你不要这样撒娇的。”
易禾未被他投射过来的可怜兮兮的目光盯得直发毛,一时半会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过了半天,才不知所云地飘来句:“你……你拉着我……是搬不动箱子的……”
听到这话,何易安的唇角不知觉地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下意识地回了句:“没事。不耽误的。”说着,又紧了紧握在手里的那双又小又软的手。
他拉着她向前走。
一路上,他单手稍有吃力地拿着她的箱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他生怕自己的手一松,小姑娘就瞄准机会把手抽出。
进了小区大门,何易安问道:“你家住哪?”
“不用了,我自己……”易禾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易安打断了。
“未未,你是不是怂啊?所以不敢告诉我你家住哪个单元。”何易安眉眼中的挑衅溢于言表。
易禾未心里边到底还是存着因为家境优渥而持带着的几分心高气傲的,哪里受得了何易安挑衅的语气跟话语?
何易安的话音刚落,她就赌气似的飞快地报了自家地址出来。
之后就自顾自地向自己家的方向走着,也不顾身后的何易安是否跟上了,也不管自己刚刚还与何易安力争着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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