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白没有给对方任何余地，和警方商量完处理方案，觉得满意了，连赔偿都没有要就离开了。
宋清语跟在他后面，被他今天的严肃吓倒了，小心翼翼叫了他一声：“慕白？”平日里，宋清语叫他“慕白”的时候其实并不多。
顾慕白立刻把急匆匆的脚步放缓了下来，等后面的人赶上自己了，习惯性的牵住了宋清语的手，语气渐渐温和下来，“嗯？”
宋清语却没有继续说话了。
顾慕白的车因为剐蹭太严重，已经送回厂里维修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需要霍南启亲自去接他们。霍南启骂骂咧咧了一个上午，最终仍旧是乖乖听话的按时停在了门口。
两人坐下后，宋清语才轻声问道：“慕白，你是什么人？”
霍南启和顾慕白纷纷一愣。
顾慕白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想起之前的事，顾慕白还留有后怕，“什么意思？”
宋清语看着窗外，知道顾慕白并不愿意说，又问霍南启：“南启，你来说吧。”
霍南启顿时觉得做人真难办，干笑了几声，“他能是什么人？嫂子我跟你说，他在律师所根本不是人，你看他虐待我的时候，简直天理难容。”
宋清语没有再说话了。
车内突然寂静。
霍南启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回答到底对不对，从后视镜看顾慕白，顾慕白的神色也仍旧是淡淡的，霍南启只好保持沉默。
快要到公寓前面的路口，顾慕白突然开口：“要不要去我律师所看看？”
霍南启心中一惊，已经搞不懂顾慕白在打什么算盘了。莫非是这个妻管严开始主动让老婆监工了？
如果是顾慕白的话，做出这种事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更何况宋清语现在在怀疑他的身份，顾慕白得做些什么去获得宋清语的信任。
霍南启原本以为宋清语是不会答应的，没想到宋清语很快回答了一句：“好。”
沈氏，沈妆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面前的一沓文件出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已经响了好一阵。
是沈妆请的照顾女儿宋檩的保姆，牵着三岁大的小宋檩，站在门口。
沈妆一时间有些恼怒，“谁允许你们进来的？不知道小孩子不能随便带进公司吗！”
保姆垂下头，看着眼睛里充满好奇的宋檩，说道：“是总裁和夫人让我把小姐带过来见您的。”
三岁的孩子没什么记忆，沈妆和宋珃斯离婚后也就没有抱过宋檩，因此宋檩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妈妈”的概念。
保姆低声说道：“小小姐，叫妈妈。”
宋檩紧紧拉着保姆的衣角，还算乖巧，细声细气的叫了声“妈妈”。
毕竟是自己无比疼爱过的女儿，沈妆蹲下来，抱起宋檩，在自己的办公室转悠，“檩檩想不想妈妈？”
宋檩眼眶泛着红，紧张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妆好不容易撑起来的笑容就这样渐渐消失了。
保姆生怕她迁怒宋檩，忙解释道：“小小姐太久没见您了不知道说什么。”
“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沈妆看着宋檩，面无表情。
宋檩就这样被吓哭了，直往保姆怀里抓。
沈妆面无表情的把哭闹的孩子扔给慌乱的保姆，“以后不准再带过来，总裁和夫人说的也不行。”
宋清语和顾慕白同时出现在律师所的时候，众人只觉得是迎来了稀客。
自从上一次江瑶歌和宋清语的事之后，宋清语就没有来过律师所，因为那件事，顾慕白也再也没有像过去那样每天从楼上跑下来监工了。
江瑶歌看到宋清语时，先是一愣，随后低下了头。宋清语也看到了她，虽然对于之前的事还是心有芥蒂，但也没有说什么，见她低下了头，也就不把视线往那边放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嫂子好”，之后此起彼伏的“嫂子好”的声音一半带着起哄，一半带着嬉闹。
楼下的公关处大多是年轻人，顾慕白有自己的私人心理，走得也快，宋清语被那些称呼喊得有些许不好意思，低声说道：“让他们别喊了，喊得好像我很老似的……”
耳尖的霍南启跟在他们后面，立刻转过身喊道：“嫂子让你们别喊了！”
顾慕白罕见的没有给霍南启翻白眼，众人“咦”了一声，见顾慕白上了楼，起哄声也就慢慢停了。
二楼的人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就知道顾慕白是平日里秀的还不够，这会儿要把宋清语也带来彻底地撒一遍狗粮。毕竟是年纪大了的人，零零散散的打了声招呼，继续忙着自己的活。
老白也只是瞄了一眼两人，跟宋清语打了声招呼，不忘记投诉顾慕白的恶劣行为：“小宋总算有空过来看一看了啊？再不来，新来的小张就要被顾大律师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说着，老白朝着小张吼了一嗓子：“哎小张看过来，看看这位，宋清语小姐，就是你老板天天跟你说的他宝贝的不行的老板娘，托她的福，你老板今天不来烦你工作了。”
宋清语看着角落的小张，那眼神，让宋清语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进了灾区的救援队。
只见小张几乎是立刻红了眼睛，哽咽着喊道：“嫂子好。”
此时此刻，就连宋清语也忍不住感叹一句：“顾慕白，你是人吗？”
顾慕白领着她进了办公室，笑得格外灿烂，脸都不要了：“不是。”
宋清语沉默了。
相信半个小时后，顾慕白承认自己不是人的事就会传遍整个律师所了。
直到宋清语在沙发上坐下，才发现顾慕白的办公室的一面墙上挂了一张世界地图，图上的好几个地方都被红色记号笔圈了起来。
顾慕白递给她一杯咖啡，邀功一般，看着地图，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推给宋清语，说道：“我找了很多资料，我们带妈去奥地利旅游一阵，怎样？风景好，你可以继续创作，环境也适合妈的身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顾慕白在文件夹里翻了几页，“不喜欢的话，我们就去土耳其，和奥地利那边都差不多，你看看这些资料。”
文件夹里，每一页都夹着不同地区的介绍和说明，带着图片，把要去那里的理由、优点、缺点，全部都罗列了一遍。
宋清语没有想到他真的在认真考虑，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了这么厚的一沓文件夹。
顾慕白继续说道：“这上面的都是我找了很久的，我觉得你都会喜欢，我们带妈和清晏出去玩一两次，之后那么多机会，我们再慢慢把其他地方游完，你觉得怎样？”
一想到未来的几十年我会和你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都看完，就无比的幸福与期待。
宋清语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甚至还有点怀疑，顾慕白是早就猜到自己会怀疑他的身份，所以早早做好了准备，想要用这些一点一滴的事情去感化她。
顾慕白看穿了她的心思，摩挲着咖啡杯，淡淡说道：“我知道，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我的身份，让你有点害怕，之前是害怕我们两个感情还不稳定，你知道后就会和我离婚，但是这么久……”
顾慕白欲言又止。
宋清语一时间有点害怕，“你是干……那行业的？”
顾慕白先是一愣，随后笑出了声，“怎么可能，我可是光明磊落的。我是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再慢慢和你说的，用心找地图也不是在讨好你，是我愿意这么干，接下来一辈子都和你一起过的话，我总要做些什么，让你不会厌倦两个人一起生活。”
顾慕白看着宋清语，笑得温柔，“所以，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我和家人关系不好，这是真的，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够接受主动去见他们，把你介绍给他们。”
听听，又是这样深情款款的解释，看看，又是这样温柔似水的目光。
每当顾慕白这样，宋清语就没办法心硬起来。毫无疑问，这一次宋清语又屈服了。
如果顾慕白真的是有着危险身份的人，那宋清语觉得自己绝对是栽在他手上了。
宋清语叹了口气，把微微发红的脸埋了下去，“行吧，那就去奥地利。”
顾慕白颇为自豪的挑了挑眉，带着一分计谋得逞的狡黠。
能拖一天是一天，顾慕白这么想着。
宋清语也没有想到，自己独自出去走的时候，会再遇见江瑶歌。
宋清语转身就要走，没想到江瑶歌叫住了她，走到她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对不起。”
宋清语一愣一愣的。
江瑶歌低着头，声音带着有一丝哽咽，诚恳说道：“之前的事情……我后来也反思过自己，是我太过分伤害到你了……对不起……”
宋清语想起之前霍南启无意间说的江瑶歌母亲的事情，难免想到了林景深。母亲去世确实会对人造成很大的打击，宋清语完全理解。
又想起在巴黎时和李然相处的那段时间，其实现在想来，也还是不错的——说不定可以像李然那样相处的好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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