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大家都投入到了紧张的复习中，对大学生来说，复习就是用一个月的时间学习一个学期的知识。就是在这么个非常时期，历史研究社开展了本学期最后一次社团研究。
当拿到项目资料的时候，安子衿感到一丝诧异，这次的研究题目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神秘的巫族。
“这次的项目是程嘉文同学提出来的，本来呢这个项目准备下学期的时候再来研究，但是程嘉文同学对这个项目非常有兴趣，所以我们本学期末的研究就是探索神秘的巫族……”小玫开始讲解这次项目。
安子衿悄悄地问一旁的程嘉文：“你怎么会对这种研究感兴趣？”
程嘉文淡淡回答道：“不是我，而是你。”
安子衿想到上次程嘉文问他顾清婉的事，并把那副画交给了他，也许程嘉文一直在怀疑着什么，他想通过这次研究正大光明地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鉴于这次研究难度较大，所以我们分组行动吧。”小玫拿出事先分好组的表，开始念分组结果，“小胖、小A、小B一组……我、程嘉文、安子衿一组。”
对于这次的分组，大家都没什么异议，所以便组队开始行动。
小玫、程嘉文和安子衿负责查找资料，尽可能将所有有关巫族的历史记载全部找到，并写出一份研究报告。
周六上午，他们三人在图书馆里找了一上午的资料，终于在中午的时候把所有找到的书籍都搬到了独立的小自习教室。吃过午饭，便开始讨论研究了起来。
“我觉得巫族早在西周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据《周礼》记载：巫女，又叫巫祝，祩子，祝史，是掌管礼法、祭典的官职，能以舞降神、与神沟通，祭祀社稷山川，通常负责驱邪、洁净、祈雨、祝祷风调雨顺。”程嘉文翻开《周礼》，读出其中的一小段文字。
“也就是说其实巫族只是效忠于王室，为国家祭祀祈福，他们也许只是普通人，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就编造出他们拥有特殊的能力，是神的使者，使百姓服从于统治者的管制。”小玫分析说。
“据资料记载，汉代设有太常寺，是专门对巫女进行管理的机构。隋唐时期，太常寺内的职业巫女就有八名，属太卜属管辖。”程嘉文将几本史书翻开，总结道，“如果说巫族只是统治者编造的骗局话，为什么直到隋唐都要设置管理巫女的机构，而且也没有记录能说明当时的百姓质疑巫族的存在。”
“所以你的意思是巫族的人可能并不是普通的人，他们真的有特殊的能力？”小玫提出疑问。
程嘉文并没有直接回答小玫的问题，而且看向安子衿：“你对此怎么看？”
两道目光看得安子衿心慌了起来，程嘉文果然是在怀疑他，他该怎么回答呢？如果他不赞同程嘉文的观点，那他就是欲盖弥彰，反而确定了程嘉文对他的怀疑。要是他赞同程嘉文的观点，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和巫族的人有关。
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小玫替他打了个圆场：“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有特殊能力，就在唐朝中后期的时候，巫族的足迹在历史上神秘地消失了。如果他们真的有特殊能力，那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并且找不到任何相关资料？他们不是应该利用自己的力量让巫族更加强大起来，甚至成为统治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特殊能力和日渐强大的地位，使统治者害怕自己的位置会被巫族之人取代，所以秘密地消灭了他们。”程嘉文与小玫争辩了起来。
“你也说了，巫族拥有特殊的能力，一个正常人当他得知有人要除掉自己的时候一定会想方设法做出防御保护自己的事，何况拥有特殊能力的巫族，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让统治者将他们秘密消除？”小玫说着打开了之前整理的资料摆在桌上，继续说，“所有的资料指明，与巫族有关的史书记载都在公元691年戛然而止了，此后便再也没有关于巫族记载的文献。”
“公元691年不是武则天登基后的一年吗？”安子衿参与了讨论，毕竟他也很想知道关于巫族的秘密。
“没错，所以巫族的消失一定和武则天有关。”小玫定下这个结论。
“那为什么武则天要消灭巫族？”安子衿问。
“大概和她当上皇帝有关。”程嘉文这个大胆的假设让二人不禁有些震惊。历史上的武则天心机深沉、有勇有谋，她靠着自己一步步的算计终于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成为古往今来唯一一位女皇。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确实很难做到这一步，史书上只是记载她是慢慢收拢人心，逐步瓦解李唐势力，谁也想不到她的成功会和巫族有关。
“此话怎讲？”小玫问。
“我只是猜测而已，具体事实是怎样想必只有武则天和当时的巫族人才知道吧。”程嘉文说到巫族人的时候，目光再次落到了安子衿的身上，然后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好了，我们能了解的资料只有这么多，回去写报告吧。”
安子衿十分赞同，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宿舍。
小玫突然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
“小玫学姐，你怎么了？”安子衿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心地问。
小玫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紧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桌子，坚定地说：“我记得我之前在藏书室看到一本书，书里提到巫族之人身上都有特殊的图案。”
“什么图案？”安子衿几乎和程嘉文同时问道。
“是蝴蝶的图案，在左手手腕上。”小玫说。
“什么书？”程嘉文放下了手里的资料，连书包也扔在了地上。
“好像叫……《疫经》，它主要讲的是医学，只是里面无意中提到了这个……”小玫还没说完，程嘉文已经冲了出去，直奔藏书室。安子衿见状也跟了过去，小玫站在原地喊道，“你们干嘛这么激动？”
程嘉文在医学类古书里快速地查找，果然让他在最上面的一层书架上找到了这本书，他一页页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比一目十行还要快。终于在快到最后的时候看到了那句话，书里还配上了那图案的样子。
程嘉文拥有很强的记忆能力，说句夸张的，他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就在他看到这个图案的时候，他想起了那副画，画上的美人伸手想摘树枝上的梅花，她左手的手腕上好像有个什么图案，现在想来，居然和这个蝴蝶图案有些神似。
这时，安子衿找到了程嘉文，他看到程嘉文手中书，书上画着那蝴蝶图案。他不只一次在顾清婉的手腕上看到过这个图案，当时只以为是什么胎记，现在想来这个图案确实像个蝴蝶。
程嘉文看了安子衿一眼，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还有十分钟就要放学了。他之前查过经济学顾老师的课程表，今天下午她正好有大二学生的课，而且就是最后一课。
程嘉文把书递给安子衿，自己一阵风一样地冲了出去。他一定要确认，顾清婉到底是不是普通人。
虽然程嘉文全程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安子衿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他赶紧把书放在架子上，追着程嘉文跑了出去。
在程嘉文快到教学楼的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一大群学生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程嘉文在人群中艰难地逆行，终于在顾清婉正好走出教学楼准备向停车场走去的时候把她拦住了。
顾清婉看着气喘吁吁的程嘉文，这个同学她怎么没有见过，但她还是很友善地问：“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程嘉文大口喘着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就在安子衿追上他正要阻止他的时候，他说出了那句他想问的话：“你是不是巫女！”
顾清婉一愣，他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安子衿冲上去，抓着程嘉文的衣领，愤怒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嘉文扯开他的手，吼道：“怎么，你是不知道吗？还是你一直在隐瞒这个秘密！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那你就让她把左手手腕露出来，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个蝴蝶形状的图案！”
“你个疯子！”安子衿说着伸出拳头，准备往程嘉文的脸上打去。
“够了！”顾清婉叫住了安子衿，然后看向程嘉文，坦白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手腕上有蝴蝶形状的图案，但是我确实不是普通人，我是巫女。”
见她毫不遮掩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程嘉文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为什么？”安子衿红着眼看着她，她明明可以不承认，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告诉别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迟早都会找到揭穿我的证据。”顾清婉抬头看着天边的夕阳，火红的太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然后天暗了下来。
顾清婉温柔地看着程嘉文说：“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等这个学期结束了，我就离开这个学校，你不会再看到我了，所以，麻烦你不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也不要和安子衿产生不愉快的冲突。答应我，好吗？”
顾清婉微笑的一刹那，路灯亮了起来。程嘉文似乎有个错觉，是她的微笑照亮了整个的世界。虽然她是个活了几千年的巫女，但她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倒像是一个美丽的天使。
“嗯。”程嘉文低下头，脸微微泛红，完全没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
今夜无月，昏暗的路灯下，安子衿和程嘉文并排走在一起，一路上两人都十分安静，快到宿舍的时候，程嘉文突然冒出一句：“对不起！”
安子衿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后笑了起来：“对不起什么？”
“你不怪我刚才的行为？”程嘉文不敢相信地问。
“朋友之间说什么怪不怪的？”安子衿认为既然顾清婉都不责怪程嘉文，他有什么好怪他的呢？安子衿继续说，“况且我也有错。”毕竟差点失手打了人家。
程嘉文像没听见后半句一样，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你……你说我们是朋友？”
“难道不是吗？”安子衿觉得他的状态有点奇怪。
“真好！”程嘉文突然笑了起来，“我从来都没有朋友，你是我的第一朋友！”话说，这还是程嘉文第一次笑呢。
安子衿看着程嘉文傻笑的样子，心想：这孩子病得不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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