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杜迦南！如果这件事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叶悠悠在秘书界就再无立足之地了！人家以后会嫌弃她毫无职业操守，以后还有哪个公司敢用她啊！”
“我自有分寸。”斜睨一眼焦急万分的恩彬，杜迦南微微起身略整衣衫，淡淡道，“今日谈话你们二人且先勿张扬出去，调查的事情由越辰你全权负责。”
“那叶悠悠怎么办？”
唇角微弯，一丝浅笑几不可察地划过嘴边。
“她不是最擅长好整以暇么……呵呵……如她所愿亦未尝不可……”
急促的手机铃音从离开Maax三十二层开始就响个不停。
的士司机暗自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后排那张面无表情的苍白脸庞，枯涸失神的双眸里瞳孔散失般静谧撇向窗外，长睫上泪痕犹现，干燥龟裂的殷唇泛起片片死皮，全然不顾耳边一遍又一遍不断循环的乐曲。
再三提醒却全无回应的情况下，司机终于失去耐心，转头开车不再搭理。
下了车，拖着疲惫身躯朝邂逅奶茶吧走去，夜色已兀自降临。
伴随流泻，了一地的铃音，叶悠悠木然推门而进。
“不要再打了，我到了……”
清弱无力的音丝从身后幽幽飘来，只见那个熟悉的背影，诧异回头，视线跟随叶悠悠的孤寂身影最终落定在对面的座位里。
“这个号码，是你的？”
叶悠悠疑惑着望着面前的这个人。
从一开始，自己上三十二层前就接到的那个短信，再到如今，一而再再而三打电话，想尽办法要约自己出去，叶悠悠赴约，也只是好奇，想看看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稍作沉默，那女子轻轻把手边菜单递了过去。
“喝什么？”
“朱经理，是你给我发的短信？”
叶悠悠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转而，打开手机，将那条署名短信打开，放到了Madax公关部经理，朱丽华的面前。
清冷声线不带半点犹疑，急急转走话茬，切入正题。
“是我。”
朱丽华莞尔一笑，眼波流转中，满是若有所思的莹莹笑意。
“为什么？”
叶悠悠的确不明白，公司上下都知道这个朱经理出差在外，怎么还有闲工夫给自己通风报信，管别人闲事？
略微沉吟，朱丽华提起手边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放置桌面。
“这是今天下午本该金马集团和Madax签署的那份协议。”
“你什么意思？”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叶悠悠的心头。
“没什么意思，这个是韩池燚总经理，让我带给你的。”
本平澜无波的眼眸里霎时燃起燎原怒意，苍白瘦削的手掌忽紧紧攥团成拳，清秀面庞猛得抬起。
“你和韩池燚到底什么关系！”
叶悠悠此刻脸上的愤怒溢于言表，半点不带遮掩的眸子，仿佛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你是韩池燚的人？你为什么在Madax？他为什么要陷我于如此境地！”
再掩藏不住的愤怒生生包裹着声线中的战栗，双眸里尽是生生不息的控诉。
“这种时候，你千万要冷静。”
朱丽华淡淡一笑，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叶小姐，你是聪明人，我既然能把这份文件给你，我在Madax的真实身份，便也已经亮给你了。既然咱们同为韩总经理办事，那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应该分你我。”
“你是韩池燚派来Madax的奸细？你就不怕被杜迦南发现么？”
“叶小姐，彼此彼此，难道不是么？”
朱丽华淡淡几个字，便将叶悠悠对她的控诉，生生给踢了回去。
“呵呵！好一个韩池燚！他和金马集团张世年联手从Madax搞到协议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嫁祸在我身上，既抢走了案子又除掉了隐患，对这种过河拆桥的阴毒损招，试问我是否还要恭祝他大业尽成人神共喜才算是仁至义尽么！”
“叶悠悠！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你以为我会信这种鬼话？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正好是Vogue接替Madax成为开发商？当真笑话！”
“叶悠悠！”朱丽华略提高声调，眉峰高高突起，双眸紧紧盯着叶悠悠的激动面庞，眼底里满是坚持，“不妨和你说实话，这次，是韩总让我来找你的。”
鼻息间不屑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是想让我向你传达几件事。协议，确实是张世年给他的，不过……”朱丽华顿一顿，凝视对面微微侧首的面庞，把文件从桌边推了过去，“不过，韩总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拿到了这份协议。”
猛一回头，叶悠悠一脸错愕怔怔望向朱丽华，“你说什么？一个月前？也就是说……”
“嗯……这份协议是一个月前张世年亲手交给韩总的，而你邮箱里的邮件是上周发出去的，所以说，张世年早在一个月前就已拿到了Madax内部的协议，而不是通过你发的那封邮件。”
仿佛散架一般，叶悠悠整个儿瘫软在座椅里，眼神空洞探视前方，面无表情纹丝不动得坐在那里。
“有两句话，他要我传达给你。一是叫你小心Madax内部人员，因为邮件根本不可能由外网人员发送出去。另外，既然张世年能提前一个多月拿到Madax的内部协议，很显然，在金马集团内部，存在着一个人，这个人既能轻松打进Madax核心又深受张世年信任，并且……”余光扫过对面一张静如死水的面庞，“并且，这个人要置你于死地……”
“呵呵……我本以为是韩池燚他为砸我饭碗才如此这般不遗余力，原来在这世上，竟有比他还恨极了我的人，非要把我置于这水洗不清的境地。”大悲而后，连苦笑竟也如此无力。
“你再好好想想，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第二句话呢？”
迅速转移话题，叶悠悠缓缓抬头，视线偏转向一脸阴郁的朱丽华。
“第二句话是……”稍作间隙，调整下语气，朱丽华淡淡道，“第二句话是……你们之间的合作，他充分信任你，也希望你百分之百信任他，务必做到无所隐瞒，否则……否则你们间合作的基础，存在，就再无意义。”
微微颔首，叶悠悠兀自低下头去。
有些话，只需点到即可，心中会意便无需徒增赘语。
叶悠悠暂休年假的通知第二天便由Anna传达到了公关部。消息一出，公关部里仿佛炸开了锅一般聒噪不安。不过一夜，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便充斥四溢满整个Madax上上下下的谈资里。
“咚咚咚。”安越辰办公室的门一早便被叩响。
忙了一夜的安越辰微阖酸涩双眼从桌面爬起，抬起肘臂斜扫一眼腕表，不过刚及上班时间而已，心下狐疑往日这个时候一般没什么人会找自己。
“请进。”
言毕，门开启的瞬间，只见Anna满脸含笑款款走来。
“Anna，这么早有事吗？”揉着惺忪双眸，安越辰声线里满是困倦之音。
“不好意思，我没打扰到您休息吧，您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啊！”Anna一脸焦急神情夸张得好似恨不得凑到安越辰面前一表体恤之情。
“奥……没什么事，就是叶……”忽得哽咽，旋即改口道，“就是夜里没睡安稳罢了，你有事要说吗？”
“我是来提醒下您，今天人事部发来通知说叶悠悠从今天起开始休年假。”
“哦……是吗……”装作一脸吃惊，安越辰低声附和，“要休多久？”
“人事部通知上是说暂拟为一个月，具体时间有待商榷后再敲定。只是……”Anna余光瞥一眼安越辰面庞，接口道，“只是，我觉得这个假休得太突然，我们公关部那里一点准备都没有……敢问您，叶悠悠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是突然了些，但也不至于发生什么事情，毕竟临时休年假的先例也还是有的。”
低头略一思忖，Anna继续问道，“那叶悠悠手头的工作我先暂且转交给别人代劳吧。”
“你一大早过来就为了和我商量你部门的事情？”安越辰好奇背靠椅背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人。
“不是的，我是来请问您，总裁秘书的交接工作，叶悠悠有没有完成了。毕竟也已经延误了近一个月了，如果再拖下去，我只怕总裁会不高兴。”
“知道了。事情我早已吩咐下去了，等叶悠悠休假一结束，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直欲再次争取，碍于安越辰坚毅不移的语气和漫不经心的目光，Anna还是终缄其口，默默退了出去。
待门渐渐掩映直至最终重重合上，安越辰敛回视线稍作沉吟，眸低尽是穿透不过的重重雾气，犹疑不定的愁容徘徊在眉眼间，终于缓缓伸手，打来抽屉，目光落定在角落里静静躺着的一张移动硬盘上。
暗淡光线散步整个卧室，空气间腥酸气息阵阵浮动。
昏沉间脑袋似要胀裂一般，浑身酸楚四肢无力。朦胧间，紧覆身躯之上的被衾如同万钧沉铁，怎样拉拽都无法褪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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