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城笑眯眯地将右手食指轻抵前方干涩的唇,戏虐地看着脸色沉重的好友,不羁轻哼,“放,心,我自自,有分,寸。”
南宫爵轻松地耸耸肩,沉冷地目光时轻时重,嘴角一哂,“连你都知道要是惹怒我,这可就不单单是撕破脸那么简单的事了。”
“唉,难怪大家都喜欢亲近你。”
“原来是我身上戾气太重。”
尽管抬眼见着的深眸精神且犀利,但是栾诚还是能在他的眼底读出几分伤心和遗憾。
他和南宫爵在十六岁时认识。
孤儿院里,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他母亲已经去世三天,可他身上仍旧穿着母亲出事前送给他的黑色小礼服。
白色的衬衫上占满了干涸枯红的血渍,赤着的双脚满是刮痕,整个人浑身都在发抖,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但是他永远记得在那双好看且黑得发亮的眼里,充满了仇恨。
也不知是他从前就这样,还是自从他亲眼见到母亲出事那天开始才发生了转变。
其实在与南宫爵的相处中,他很难分辨,他对于南宫爵而言,到底是朋友,还是仅仅只是他孤单的需要而已。
“你今天就随便挑间房住下吧。”
南宫爵拿过前侧小桌上的白兰地杯,轻晃着杯里的醇黄,随后一饮而尽。
栾诚只是默默看了南宫爵片刻,轻描淡写地应了声,“好。”
门轻启,走到门口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你的胃,才才,好,好些,别,别又,折腾,坏了。”
南宫爵见门被关上,头便开始晕了起来。
他向来不能喝酒,可是自从刚才和栾诚的一番对视后,他觉得现在要是不喝,心里的某股气,它就下不去。
淡淡地收回视线,无视栾诚的好心叮咛,步伐不稳地走向橱柜,目光淡淡地扫过藏在酒后的照片,有些微微一愣。
默想了片刻,遂径直拿过一瓶完整地威士忌。
直至连着呼吸完全被酒精淹没,他才终于仰起头。
上方的吊灯由一个变成了四五个,暖黄色渲染了自己的视野,可是为什么,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像是被涸辙在寒冷的冰天雪地,怎么也出不去。
到头来,还是一个人。
叶速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脸上有些许纠结无措,思绪百转千回。
阿黄看着叶速速从进门开始,就不停地在大厅中央转圈圈,看得她真是眼冒金星。
“哒,哒,哒……”
直至身后轻盈的脚步声从楼梯处慢慢由远至近,叶速速赶紧扭头,原本低落地情绪瞬间愈合。
“栾俊秀,我问你个事,你今天必须要回答我,不然我让你永远出不了这里。”
栾诚微挑眉,狐疑地看着站成“十字”的矮小女人,“不,我不回,回答。”
“一定没,没什么,好,好事。”
“栾诚!我问你,”叶速速直接一刀切,直直逼近栾诚,“你和南宫爵是兄弟,那么你一定知道他背后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黄瞠大了眼,惊得拿手捂嘴。
我的天,叶小姐,怎么发现了?
而栾诚则是表情淡定,脑力还在思考怎么回答,结果就被叶速速接下来的提问话给弄得很是尴尬。
“还有,”叶速速愤愤地遥望了眼楼上,接着恶狠狠地道,“我,我生过孩子吗?”
“必须老实告诉我!”
……
海鸥飞过……
……
阿黄觉得,原来,爵少说叶小姐不正常,真不是偏见,而是有依据的。
她也不知道叶小姐怎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误会,居,居然……
罢了……
她原以为叶小姐在被她否定了百遍后,叶小姐应该十分懂得自己的意思了。
毕竟才两个字——不是。
这,这不难理解啊。
现在,就看栾先生的表现了。
尽管以前也听刘妈和阿黄提起过,那时叶速速还没失忆的时候,经常去医院检查、开药、调理。
莫非,想起什么来了?
在听到这个问题,栾城表示非常不解,目光扫了下阿黄,想探究下,怎么好好的叶速速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见阿黄一脸悲催地无奈描述,他,好像懂了。
……
栾诚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愣了半分钟后,赶紧上前摸了下炙热的额头。
想想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嗯,可体温再正常不过。
再横眉竖眼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叶速速,叶速速被栾城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嗯,面色红润有光泽,视线明亮且清晰,一副十分健康的模样。
他虽不知道叶速速这么问的意图是什么,可是他现下也没法分出多余的精力给到她。
反正,只要她没事就好。
只要她能健康地活着。
这就是他从她这里,得到的,最好的,属于他自己的专属甜蜜。
仅仅是这样,他就满足。
因为他很渺小,也很卑微,更不可能和南宫爵相比。
所以从根本上来分析,他只能祝福地,远远观望。
嘴角无力地承着苦涩的笑。
“我,我脑子,很,很正常。”
“你,不需要,来考,考验我。”
言下之意,这个问题,是道智障题。
说完后,栾诚便转转移视线,和阿黄确认了下眼神,“打扫,扫好了,吗?”。
见阿黄用力猛点头,栾城莞尔笑笑。
临走之前,安慰地拍了拍叶速速的肩膀,脸色划过一丝不自然,口吻生硬,“会,会有的。”
话落,便转身朝叶速速的反方向走去。
叶速速见栾诚以儿戏般的态度,回应着自己的认真提问。
嘴巴噘得更高了,满脸是火,脚跟一剁,铆足了一股劲使命地追了上去。
他以为自己问这话是用来检测他的智商的吗?
简直岂有此理。
只可惜追地过于迅速,导致栾诚募地回身时,她根本刹不住。
下场就是额头被栾城硬邦邦地腹肌给撞了个生疼。
栾城眼里充满担忧,低头就见满脸红通通的人,此刻用手轻揉着额头,忍受着剧痛。
“要不要身材这么好啊!”
“练得就跟个金刚似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少林接班人了!”
面对叶速速的控诉选择忽略,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交代他。
栾城颇为无奈地推了下镜框,“爵,他喝,酒了。”
“你,赶快,去看看,吧,我,怕,他。”
话未说完,眼前就刮过一阵风。
只见不一会功夫,叶速速已经急忙地跑上了楼。
“蹬蹬蹬蹬……”
整个大厅里充斥着踩踏地板的回声。
“明天,让人来,修修。”
栾城一脸浓重,视线有些哀伤地看到楼梯上的几层木质台阶,已经凹了下去。
阿黄心疼地点点头,十分同情地看着已经十年工龄的地板,默默地哀叹了口气。
叶速速一心焦急地赶去书房,结果门一打开,表情更加便秘了。
房内窗户未关,橙黄的光线和莹白的月光却未能融合,从而导致光线变得时白时黄,显得格外怪异。
而主人公南宫爵,一身瘫坐在地上,毫无声息地靠在冰冷的墙上,手里抱着瓶已经空了一半的VSOP。
叶速速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放在火炉里那般烤。
不过见人的眉心紧拧,脸上看上去十分难受的样子,再火再想骂人都得硬生生地憋回去。
扫了眼周围,这里的空间虽不大,但布局设计一点都不显紧凑。
反倒显得高级和淡雅。
叶速速先去厨房,拿了包胃药,泡了杯蜂蜜温水,再从冰箱里拿了点苹果出来,火速地洗好切好。
最后去浴室准备了盆热水以及干毛巾。
将所有的一切都汇总在一个大托盘上,略有吃力地端到了南宫爵的身旁。
整个过程虽然条理有序,不紧不慢。
但额边不断滴落的豆大汗珠,还是映出了叶速速此刻急切切担忧的情绪。
有淡淡沐浴露的味道侵入鼻中。
感应到身旁有熟悉的味道,眼睛钝钝地闭着,薄唇有些吃力地张开,“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沉稳浓重地嗓音一出来,空气里便是浓厚得酒气,浓的化不开。
叶速速刻意忽略这股令她恶心至极的味道,手里的动作不停,将毛巾浸湿并拧干后,轻轻地擦拭着眼前深刻俊冷的脸。
微翘的杏圆大眼里,已经逐渐浮现出薄雾。
南宫爵出人意料地并未反抗,只是任由湿热的感觉在脸上、脖子及手上到处横行。
见人颇为享受,叶速速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表情,拿过水和胃药,递到男人的嘴边,“来,张嘴,先把药给吃了,乖。”
就像是生前哄着自己的父亲沈巍然一样,轻轻地用杯子逐渐撬开双唇,快速将药粒倒进去,随即再灌些水,并将人的脖子高抬一下。
这样,就搞定了。
对于大部分喝醉的人来说,醒酒往往要比喝醉,更需要勇气。
南宫爵浑身感觉挂着千斤一样的重,所以此刻即使被人这样对待,他也毫无办法。
不过,沉醉的眼,却突然睁开了。
深眸有些波光粼粼,“你这技术放在多少人试验过了,难怪这么熟练。”
“不过,没关系,”眉目平和,将头伏在叶速速瘦弱的肩上,微微一笑,“我有的是钱,我可以把你的这项专利买下来,这样,这技术就归我了。”
“诶,南宫爵,你在说什么疯话!”
“给我醒醒。”
原本叶速速要对南宫爵狠狠发泄的怒气,却因为他的话,而褪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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