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哼哼了两声：“美的他！咱先晾凉他，让他瞎算计。”
老太太闻言笑了笑：怎么这两人斗了这么些年还和孩子似的，好在老许是管政治工作啊……
楚老爷子嘴上虽这么说，但转过头来到底还是费了些手段地托人查了查许笙的情况。许老爷子去上班时见自己老搭档面色平常，他也着实着急了几日，却不曾想许笙那边早被他查了个底儿朝天。后来从朋友那儿得到消息的楚老爷子虽对许笙很满意，可到底还是让楚老太太去了趟许家，装模作样地说了好几个姑娘的情况，对江楚只字未提，惹得许老爷子急得干脆当着楚老太太的面提了江楚的大名。把楚老爷子乐得喝那君山银针时觉得越发地甘甜。
楚老爷子离开后，许老爷子正自喝着刚才泡的茶就见许笙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
“你这是要出去？”
“等会儿吃过饭出去一趟，晚点儿回来。”
老爷子点了点头，看了看他身上的黑T恤，虽然没什么反常的，可他怎么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不对劲儿？
“你惦记的是楚家的丫头吧？你别到时候又生出点别的支节。”
许笙愣了愣：“您又在瞎琢磨什么？说了是她就是她。”
老爷子点了点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家孙子也不像是什么会乱来的人。
许笙吃过饭，给江楚发了条消息就开车往江家去。江楚收到消息时也正好洗过澡，江楚翻了翻衣柜，拿了件雪纺短袖和一件热裤换上，扎了个丸子头，抹了点口红就坐在客厅里等着许笙的消息。
“你今晚要出去？”江奶奶打量着江楚问道。
“这两天海边不是办音乐节嘛？我去凑凑热闹，顺便再去吃点烤生蚝。”
江奶奶和旁边支楞着耳朵偷听的江爷爷对视了一眼：“和谁一块儿去啊？那里今天人多吧，可得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江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和朋友一起，您放心吧。”
两老听了点点头，终究没再说什么。江楚坐在沙发上翻了翻手机，确认了一遍微信消息，许笙还没到。她竟从未觉得，原来等人也会是一件值得令人期待的事。
可她又在期待些什么？她没想明白。江楚终究忘了，所有的期待不过都是因为惦念。
江楚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了会儿手机，江家两老就出门遛弯，要是平时，江楚肯定就跟着出门了，可这会儿江楚却只能坐在沙发上无聊地吃提子。好在江楚略坐了坐许笙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否则她估计还得吃上一排健胃消食片才能出门。
江楚把手机塞进自己的小包里，照了照镜子才下楼。江楚走在医院大院的干道上，远远地就见许笙站在车子边上冲着她招手，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几步。等到她走到许笙旁边，就见江家两老正好从另一条路上走到了门口。
江楚见着两老，心里莫名地有些突突，如果可以，她还真想挖个洞把许笙藏起来。可她这会儿还能怎么着？江楚看着此时正笑眯眯的两老，只好硬着头皮叫了声爷爷奶奶。
许笙笑了笑：“爷爷奶奶好，我是许笙。”
两老略打量了许笙两眼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了许笙做什么工作啦，家里都有什么人啦等等问题。
江楚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许笙的回答，披着一张假笑的脸站在一旁冷汗连连。
“你和我们家江楚认识多久了？”江奶奶问道。
许笙顿了顿，转头看了江楚一眼，这该怎么答？说上学的时候认识的？这会送命吧？
江楚摇了摇江奶奶的胳膊：“奶奶，我们还得出门呢。”
江奶奶看了看江楚和许笙，笑了笑：“行行行，你们先去。小许有空也来家里坐坐。”
“好，改天一定上门拜访。”
江奶奶点了点头，就挽着江爷爷的胳膊接着遛弯去了。
许笙开了车门，笑着：“上车吧。”
江楚看着许笙眼里露出的笑意，忙钻进车里把车门一把关上，好像关上门就能把刚冒头的羞赧给挡在外边似的。
许笙看着一溜烟藏起来的江楚，站在车门外边笑着摇了摇头：鸵鸟。
江楚坐在车厢里拍了拍脸颊，把安全带系上才感觉冷静了些，忽而间车厢往下沉了沉。江楚转过头，就见许笙这会儿正笑眯眯地坐在驾驶位上扣安全带。江楚乜斜了他一眼：有什么可笑的！
“我奶奶上了年纪，见了些年轻小辈就什么都想问问，你别太在意。”
许笙发动车子，点了点头：“老人家的心思我明白，她问得再多我也不会在意。”
许笙此时表现得豁达，江楚自然也就没再揪着不放，转过头透过车窗看着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虽说透过一扇小小的车窗也看不到什么，但她坐在车里既不好拉着许笙聊天也不想刷手机，她总得找点事情做才能不那么无聊吧？
江楚盯着窗外不断变换的街景，眼前的高楼渐渐变成了一片低矮的民房，再后来索性连房子也没了，一路上见着的都是车辆和高大碧绿的木麻黄。江楚转过头看着前边被堵住的车辆，和指挥交通的民警，不由地叹了口气，堵车实在不是一件能让人心平气和的一件事。反观许笙，抓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脸上似乎也没什么不耐的情绪，和外边时不时要按一下喇叭的司机相比，许笙还算冷静？应该算吧。
好在堵车的地方离停车场也不算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车子停停走走总算安稳地停在了山谷边上的停车场里。要说江城的海，那也算是海中的一朵奇葩，海岸线一公里外就围着一片起伏的山峦。因而要在江城找一条最近的路去看海，要么就翻山而过，要么就只能从这条修在山谷间的路走。
许笙和江楚两人走到山谷边的检票口，江楚跟在许笙后边排队等着检票，此时正值工作人员换班，队伍中的人有些焦躁，小孩子偶尔传出的叫嚷声显得有些刺耳。许是人人都想快些检票入场的缘故，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挨得有些近，江楚甚至都能感受到身后的人呼出的热气。江楚往许笙身后挪了段距离，可身后的热气却似乎一直如影随形。江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戴着顶鸭舌帽，脸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年轻男人，又看了看他身后同样拥挤的队伍，认命般地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因着这一小步，她这会儿却几乎贴到了许笙的后背。江楚低了低头，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许笙的后背。
许笙转过身： “怎么了？”
江楚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许笙有些想哭，她真不是故意的。
许笙低头看着眼前刚到他肩膀的人，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委屈，眼里似乎氤氲着些许水汽，把她一双桃花眼衬得更加勾人起来。许笙有些不自在，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楚身后，那个男人似乎显得有些不安，步子也往后挪了点儿。
许笙眉头微皱：“咱俩换个位置，你站我前边。”
许笙话刚说完就已经站在了江楚身侧，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江楚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许笙又看了那男人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愉。
江楚对此自然没有异议，如果她的身后站着的是许笙，她似乎也不会因为队伍的拥挤而产生不适感。江楚往前走了两步，身后似乎并没有传来如同刚才一样的热气，江楚不由地转过身朝着离自己半步开外的许笙笑了笑。
“你笑什么？”许笙似笑非笑地问到。
江楚看了一眼他身后拥挤的人群摇了摇头，终究没说什么。
谢你于人海中予我守候，给我心安。
工作人员交班后，队伍又缓缓地开始移动，两人检票后走过小山谷，眼前便出现了一小片木麻黄林，余光中隐约可见不远处渔村低矮的楼房，通向海边的路上，还摆着几家售卖贝壳工艺品的摊位。两人沿着路走出木麻黄林，海风没了树林的阻挡便直扑面而来，江楚不由得压了压被吹乱了的刘海。
许笙捏了捏江楚的丸子头，笑着：“我们往哪边走？”
江楚看了看不远处上涌的海浪，放下了压刘海的手：算了，随他去吧。
江楚看了看沙滩上的行人，一时间也不知要往哪个舞台走。
“咱们随便走走吧，走到哪是哪儿。”江楚转过头笑着说到。
得了答案的许笙放下了捏江楚头发的手，笑了笑，他近来越发觉得只要有江楚在，他似乎去哪儿都没什么所谓。
“好。”
两人往右转，沿着沙滩一路往前走，一路上遇着了不少牵着手的情侣和往来嬉闹的小孩，海面在火红的夕阳下透着几分深沉。不远处还有人拿着戒指在求婚，引来不少人主语旁观，原本有些腥咸的海风此刻反倒变得有些甜蜜起来。
许笙不由得低头看了看江楚，对此刻正在求婚的人生出了几许羡慕。那句放在心底已久的话险些破口而出。
江楚收回落在那对情侣身上的视线，指着不远处的烧烤摊，转头看着许笙笑着：“我们去前边吃烤生蚝好不好？”
许笙默了默：算了，再等等吧。
两人坐在烧烤摊上吃了二十个烤生蚝外加好些鱿鱼串，灯光也早就亮了起来。
江楚夹起一块生蚝肉放到许笙的碗里： “你在想什么？”
“想你。”
江楚愣了愣，她对处理这样的场面实在没什么太多的经验。以往她对付那些小桃花的招数在对着许笙时却怎么都使不出来。真是让人……羞涩。
江楚索性丢了筷子，扯着许笙：“走，我们去舞台那边瞧瞧热闹。”
许笙笑了笑，从钱夹里拿钱压在盘子底下，和老板打了招呼就跟着江楚往舞台的方向走。
两人越往前，音响里传来的声音就越清晰，似乎是一首时下正就行的歌。两人站在人群之后，出了人头和舞台的灯光也看不到别的。江楚摇了摇头，正想拉着许笙走，身体却被撞得趔趄了一下，音响传出了一声刺耳的干扰声后，舞台的灯光也突然间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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