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的变故尽是他们一手操纵的。
方媚不由道:“我爸信任你,才交给你,可你却转手都交给凌启南。你和凌启南才是一伙儿的。”
方媚向来知道,凌启南善于算计,可不曾想,冯叔也一早要算计方父。
“不,我和他并不是一伙儿,他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冯叔纠正道。
“所以,你们之间并不需要我来破坏,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够了。”冯叔看着方媚脸上一点点变化的表情,道。
闻言,方媚一怔,她给凌启南说冯叔破坏他们,不过是为了激怒凌启南而编造的谎言,以凌启南的性格,决计不会与冯叔当面对质,只会背后出招,可冯叔却怎么…
冯叔耸了耸肩,一副知晓一切的模样,道:“不用这么惊讶,警察会监听他,我也会。毕竟是我的棋子,不能脱离掌控才是。”
方媚惊疑不定,半晌才问道:“所以,你知道警方怀疑你?”
“当然,”冯叔道,“再过两天封案,也是我建议的。”
警方说的保密调查,原来已被当事人知晓,甚至被当事人耍得团团转,而她,也在他的牵引下,一步步走到这里。
而这七天,他像猫一样,玩弄着手中的猎物,极尽讽刺和嘲弄。
“我只是认为,这样显得更公正一些。”冯叔无所谓似的,道,“毕竟,人民警察和检察官有些事情做才好。”
不对,冯叔只是建议。那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人,而这股势力,似乎更为危险。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爸?”方媚终于开口问道。
闻言,冯叔摇摇头,道:“我没有杀他,我只是接到指令,约他出来谈事情而已。”
“谈什么?”方媚不信。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冯叔看出方媚的不信任,便道,“如果真的是我杀了他,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他只是个保外就医的囚犯,不会对我造成威胁。”
“可你还是背叛了我爸,一步步将他送上绝路。”方媚道。
“不,是他咎由自取。”冯叔再次纠正道,“他如果不怀疑雅岚背叛他,甚至要害她,我或许会建议多留他几年。”
方媚毕竟站在方父这边,开口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害得他们心生嫌隙?”
“我?”冯叔自问一般,又否认,“不是我,我只是爱慕雅岚,从没有越轨,雅岚的心里一定也喜欢我,不然怎么对我那么好。”
方媚听他直呼方母闺名,心里不由得抵触,道:“我妈不过是觉得你每天帮我爸分担工作,才关心你。”
冯叔低笑着摇头,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在官场多年打磨出的气质却是儒雅干练,可此刻的眼神中,晕染了无限痴迷,道:“你一定不知道,我生病的时候,雅岚担心的模样,她心里一定有我。”
方媚不想再与他讨论此事,无论方母是否真的对他有意,她都不想知道。在她的认知中,父母一直很恩爱,别的可能性她并不想接受。
“你不过也是他们的一枚棋子,不怕有朝一日他们弃子?”方媚问道。
“能弃么?”冯叔略一挑眉,微微笑着道,“我才不会像你爸那样,死心塌地地信任别人。甚至把身家性命也交出去。我有他们的把柄在手上,鱼死网破的事情,我从来不怕。倒是他们吓得要死。”
方媚忽然沉默,这些事情,方母也知之甚少,而冯叔却对她和盘托出,不过是有两种可能,冯叔要去自首,或者冯叔认为她一定不会说出去,而要她不说出去,只有一种可能,冯叔并没有打算让她活着回去。
可至少,她得搏一搏才行。
“你这些年的资料,都放在这里么?”方媚问道。
冯叔看了看墙角处的文件柜,道:“我做了很多备份,这里算是一处吧。”
说道此处,冯叔突然十指交叉,对着方媚道:“想看看么?”
这句话,无疑说给方媚下了死亡通告,冯叔视如生命的资料,怎会由她翻阅。
方媚不由紧张起来,却强壮镇定道:“我妈说,过一阵子,让我带她出国,她想去散散心。”
“你不用费心,我会带她去,而且永远不会回来。”冯叔神色如常,像是叙述着最简单的事情。
方媚终于忍不住,道:“我妈如果找不到我,一定会报警,她也会怀疑你。”
“要不是你拖累雅岚,她或许早就选择了我,况且,不过是一起意外事故,她怎么会怀疑到我呢?”冯叔含着笑,说出令方媚毛骨悚然的话。
“怕什么,我给你选好了最精妙的死亡方式,先是产生幻觉,再是意外车祸,地点都替你安排好了,城东的樱花公路,这个季节,那里很美。”
方媚终于害怕起来,转身朝外跑去,可才跑出两步,脚下一软,便瘫坐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
是她太想知道真相,是她太想替方父报仇,可她不是早都料到了这些风险,为什么事情发生时,她如此恐惧?
方媚拼劲全身力气,手脚并用,朝门口爬去,却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在她身侧停下,带着手套的手,将她衣兜里的手机掏出来,又查看了所有物品,闪过一丝嘲讽,道:“录音?又能给谁听呢?”
意识还算清醒,方媚看了眼时间,四点整,从她踏进这间房间起,过了一个小时,而闫阅,或许在一个小时后,才会发现,她出了意外。
冯叔删除了录音,又翻看了她的手机,道:“还会发暗示短信,比我想象的聪明。只可惜,这里屏蔽了信号,所以一个电话也打不进来。”
他晃了晃被他关机了的手机,又放回方媚衣兜,道:“看来得改变计划了,警察一定盯住所有的路段监控,我现在把你运过去,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方媚的眼皮越发沉重起来,心里却不甘,她知道了真相,却无法替方父报仇,也再也见不到闫阅,他一定会很难过。她忽然有些后悔,闫阅不知她所踪,而她多么害怕,闫阅像她一样,卷进漩涡,再也无法抽身。
冯叔打开一节文件柜,将方媚蜷缩着放了进去,道:“好好休息,晚上再放你出去。”
方媚听到冯叔给文件柜上锁,却没有丝毫力气阻止,待房门被拉开又关上后,她终于陷入昏迷,失去知觉。
闫阅开着车,飞速朝西城公园而去。二十六年的人生,他从未像此刻如此恐慌过,好似魂魄要从身体里冲出一般。
他告别方媚,去警局找到蔺采之时,是下午两点。蔺采之并不愿解答他的疑问,敷衍几句,便去忙于分析下一步的案情,他问了几遍,都无济于事。
两人本就不对付,他脾气上来,忍无可忍,一脚踢了警局的椅子,指着蔺采之的鼻子道:“老子的媳妇儿被你们当破案工具,要是影响了我们夫妻感情,你担待得起么?”
这一声吼,警局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刑警同事在一旁议论:这个…只能调解,不能担待啊。
闫阅找到警局的初衷,只是想知道方媚究竟隐瞒了他什么,他害怕方媚又以什么理由离开他,他却丝毫不知情。
蔺采之是军区大院里长大的,见闫阅指着他的鼻子,横劲儿也蹭地升起来,眼看要和闫阅打起来。
闵微行见状,忙上前调解,她知道闫阅一心不过是为了方媚,告诉他也就罢了。便将闫阅带至一旁,从回国后方媚参与的一切调查说起,包括方媚的口供,方媚寻找方父的遗物,以及监听凌启南时由方媚做转嫁,都详细解释。
一个小时后,闫阅质疑:“冯渊和凌启南是什么人,你们敢让方媚去接近他们?”
“目前来看,只有她最合适,也会在最短时间内获取线索。”闵微行回答道。
“她要是出了意外呢?”闫阅问道。
“我们派了两个便衣暗中保护她,到目前为止没有异样,她应该很安全。”蔺采之见闵微行被闫阅质疑,便也回答道。
“好,那你们让便衣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闫阅和蔺采之一样,彼此排斥,似乎连对话也不能好好进行。
闵微行主动联系便衣,等她问便衣情况时,得到的答复却令她大惊失色。
蔺采之看着闵微行的表情,心里开始不安起来,闫阅以为方媚出事,心头一慌。
闵微行道:“便衣说,他们接到指令,今天下午已经撤销了对方媚的保护,去执行别的任务了。”
蔺采之眸色一变,问道:“谁的指令?”
“局长的。”闵微行回道。
闫阅急忙给方媚拨过去电话,时间已经是三点四十,无法接通。再看手机,方媚两点二十发的短信安静地躺在那里:下午五点,西城公园,我们去看电影。
他不会天真地以为方媚当真是约他看电影,出门便飙车往西城公园而去,方媚一定就在附近。
闵微行让人调出从方媚的家至城西公园的所有监控,试图找出方媚的踪迹。蔺采之早一个大踏步,进了局长办公室,质问道:“林局长,你凭什么撤销对方媚的保护?你不知道这次嫌犯的特殊性么?”
“根据我的经验判断,已经没有必要保护了,况且局里人手有限,又有新案情发生,怎么能由着你们将人力都耗费在还有两天就封案却没有一丝进展的案情上嘛?”局长有理有据地反驳。
蔺采之陷入无尽的失望,又涌出几分嘲笑和憎恶,攥着拳头,努力克制着,道:“那可是一条人命。”说罢,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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