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抱着篮球的少年淡淡地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自愿者?自愿……帮我突击作业的自愿者?
来者,就是那位远近闻名的,一个礼拜足足有三天时间翘课,老师不敢管,学生们更不敢惹的,整天只知道醉心于篮球的公子哥儿云帆云少爷。
他分明只是一个长眉入鬓,双目深邃,鼻若悬胆,仿佛混血王子一样的俊美男生,但和风细雨般说出了一番话后,却有一股凉嗖嗖的寒流压迫的李明等人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云帆见他们像寒蝉一样集体闭上了嘴,便蹲下身子,很是好脾气地对孟一楠说:“我说哥儿们,帮我辅导作业就这么跌你的份吗?老师不是常常教导我们吗?要团结友爱,要互相帮助,再说了,你帮我应付我老爸的突击检查,我付给你薪酬,不是很公平吗?……哦,对了,你是不是担心完不成作业会被打呀,我向你保证,不管你这次能不能帮我完成作业,我都不让他们碰你一下。”
孟一楠抬头看着云帆,许久都没有说话。
云少爷大名鼎鼎,早已经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可开学已经四个多月了,孟一楠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过此人一眼。不过是一个靠老子的势力来这所重点高中混日子的富二代而已,和草包窝囊废有什么区别?
可这一刻,当他第一次把目光聚焦在云帆那张脸上时,心弦却像被人拨动了一样居然狠狠地颤动了一下。传说中不着四六的混世魔王,怎么会长的如此明朗,帅气?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沉默了一会,他清清冷冷地说:“我不要你的报酬,也没有帮助别人的觉悟,你们……另找别人吧。”
堂堂云少爷被人拒绝的如此不留余地,却非常诡异地没有产生任何不良的敌对情绪。
非但没有敌对情绪,反而还被“惊艳”结结实实地闪了一下腰。我去,怎么会有人的眼睛可以像秋水一样那么澄澈,那么温润,那么迷人呢?
李明忍不住在旁边呵斥:“孟一楠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在和谁说话,他可是云少爷。”
孟一楠从地上爬了起来,白皙的脸颊被地板磕的淤青一片,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可他那双清润漂亮的眼睛里,却依然透着一股入木三分的决绝和刚烈,“云少爷怎么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可以……打死我,但想让我帮忙辅导作业,门都没有。”
李明等人都不由自主地抽了一口冷气。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可揉可捏的小白脸,居然还是个连云少爷都毫不畏惧的硬骨头。
他们刚准备群起而攻之,好好地帮自家主子出一口恶气,却被云帆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双手抱臂,静静地看着孟一楠,眼神浮浮沉沉,似乎在热切地期待着什么?
孟一楠却不再看他,弯腰扶起地上的自行车,自顾自地把车把扳正。
云帆见他嘴角的鲜血渗下来都把校服的领口打湿了,便从口袋掏出一包湿巾纸递了过去,“孟一楠是吧?来,擦擦嘴,血都流下来了。”
孟一楠侧身避开了他递到自己面前的湿巾纸,随便用袖口往嘴角抿了一下,推着自行车就离开了。
云帆叫住了他,“喂,你给我说清楚,我哪一点是脓包少爷了?”
孟一楠停住了脚步,回头,极是认真地问:“我说错了吗?”
明显带着负气的反诘和责问,却让云帆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真是一个不卑不亢,有趣至极的小家伙。
孟一楠离开后,他转头问旁边的路雪松:“这小子哪个班级的呀?怎么这么拽呀?”
路雪松毕恭毕敬地答:“帆哥,他和我们一样是高一二班的。”
“和我们同一个班级,怎么之前我从来就没见过他呢?”
路雪松抿了抿嘴唇,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再看向李明他们,也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帆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帮巧舌如簧的家伙连个屁都不敢放了,原来原因都在他自己身上呀。
开学都已经四个多月了,可他每天醉心于篮球,在班级里呆的时间拢共也没有超过二十几天。别说孟一楠那种安静沉默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学生了,就是每天上窜下跳竭力在他面前出风头的学生,他都没有兴趣记他们的名字。
那天云帆最终也没有再找一个志愿者帮自己梳理作业,就那么抱着几本空白了近一个月的作业本,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放在了他老爸云达昌的面前。
云达昌气的差点脑溢血了,唾沫横飞地足足骂了半个小时。
偏偏他的两个姐姐云霞云裳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可着劲儿在旁边煽风点火。
云达昌说有云帆这种不争气的儿子,他那张镀了几层金的老脸都被他丢尽了。
云霞体贴地说:“爸爸,别太生气了,身体要紧。”
云裳说:“能不生气吗?大名鼎鼎的云帆云少爷,云氏百年基业的唯一继承人,结果却是一个除了篮球什么都不会的学渣,瞧瞧,连续一个月的作业都是空白的,就这成绩,别说爸了,连我这个姐姐都觉得羞于见人。”
云达昌又说云帆再这么混下去,他就准备强制性地把他送到军队磨练两年去。
云霞说:“爸爸,别这样想,小帆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吃得了那个苦呀。”
云裳说:“我求你了爸爸,军队好歹也是国家培养人才的军事基地,你就别让你这个老鼠屎一样的儿子去坏了别人的一锅粥了。”
……
见姐妹俩像演双簧似的越说越起劲,一直在旁边对儿子怒其不争的李梦娇终于听不下去了,她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庞上满是愤怒和冷傲,“我儿子再怎么不堪,他仍然是云家未来的继承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两个赔钱货在这里指手划脚了?”
云裳尖声回呛:“我总算知道云家少爷为什么会像烂泥一样扶不上墙了,原来归根结底,还是阿姨你自己的问题。”
“我什么问题?”
“基因问题呗,天生一股下贱样。”
李梦娇愣了一下,突然抓起桌子上的花瓶,“砰”的一声摔到了地板上, “云达昌,你就让你女儿这么侮辱我吗?你给我好好的解释一下,我怎么就下贱了,啊?”
云达昌无奈地叹气:“云裳,怎么说话的?快给阿姨道歉。”
云裳冷笑:“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当初要不是她勾引你,你会和我妈妈离婚吗?如果不是她不要脸硬进了我家的门,你会有小帆这种丢人现眼,只知道闯祸和打球的学渣儿子吗?”
李梦娇目眦欲裂,刚准备冲过去和她拼命,却觉得眼前一花,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冲过去,一巴掌把云裳抽倒在了地上。
这变故来的猝不及防,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云帆晃了晃激烈运动过的手腕,漫不经心地说:“二姐,上次我都已经警告过你了,在这个家里说话小心一点,可你怎么就不听话呢,瞧,挨打了吧。”
云裳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哆哆嗦嗦地说:“你……,你……竟然敢打我。”
“对,我打的就是你。我再警告你一次,要是再敢对我妈出言不逊,我就用刀把你这张恶心的脸雕成萝卜花。”
素来沉稳优雅的云霞也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小帆,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动手打自己的二姐呢?”
回过神来的云裳更是像泼妇似的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爸爸,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母子……欺负我和姐姐吗?”
李梦娇不甘示弱地吼:“到底是谁欺负谁?你们明明有自己的住处,为什么要跑到我们家里来给人添堵?”
云霞说:“阿姨你什么意思?这儿也是我们的家呀,我和妹妹怎么就不能来了?爸爸,你倒是说句话呀……。”
云达昌……。
李梦娇……。
哭声,骂声,争执声……,吵闹不止,沸反盈天。
云帆往后退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揉了揉太阳穴,满目苍凉地看着奢华客厅里的那几位卖力表演的生,旦,净,末,丑。
国字脸,鬓发花白,在临川跺一下脚整个商业链都会晃几晃,此刻正满脸抓狂地看着妻儿撕成一团的是他的爸爸云达昌。
一头干练短发,眼神坚毅,性格沉稳,此刻正在和李梦娇针锋相对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姐云霞。
眉眼倒很精致,但嘴角处偏偏长了一颗黑痣,此刻正在寻死觅活的是他同父异母的二姐云裳。
虽是半老徐娘,但气质雍容华贵,此刻正用一己之力舌战云家两姐妹的是他的亲妈李梦娇。
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都是不死不休的冤家。
可笑人人都羡慕他是云氏的继承人,保镖随行,豪车接送,但豪门之中的恩怨纠葛,又有谁知道?
烦,累,无奈,痛苦……,种种不良情绪像拔地而起的大山,一股脑儿地压在了云帆的肩膀上。
他索性转过身,大踏步离开了这座像宫殿一样奢华,但却让人彻骨生寒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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