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页
  2. 杂文随笔

三、男多女少的班级,谁都不好惹

“ 整个教室里除了几个女生,其他的全部是狼 ”

我和爸妈都是人生中第一次来市里,只见宽阔的柏油路上来来往往的大车小车,还有远处那栋让我仰着头扭疼了脖子才数出来二十八层的高楼,头顶上不锈钢叠成的的天桥上只见行人走路不见汽车横行。我和爸妈小心翼翼地走在马路边上,刚刚一辆小汽车竟然悄无声息的从我身边驶过,车把手差点撞到了我的屁股,吓得我连忙抓紧了走在前面的爸爸的衣襟。借助爸爸向前的力量将自己因为惊吓而向道路旁不自觉后退了半寸的身子正了正。

我们仨的队伍,以农村人特有的大红大绿和铺盖桶子脸盆全上阵的模式在路上缓慢地移动着。

我用前天在县城眼镜店配的金丝镶边的350度近视眼镜,快速扫描那些来去匆匆的人群,确定没有找到与我们风格类似的几个人,但路人异样的眼光依然无法阻止我们三个内心的好奇,还有对一切新鲜事物的打量。

我们几经周折,终于在一座跨河大桥的引桥处找到了藏身于民舍中间的那所看起来并不恢宏也不壮观的农业机械化中等专科学校。

看到学校门口的这几个字时,心里突然有了严重的失落感,开始懊悔当初我脑子里是糊了浆糊吗?

想想那些挑灯夜战,与蚊虫为伴的时光,心心念念想要跳出农村,走出大山,可填报志愿的时候怎么又选了农业机械化学校?是不是这就意味着,我从哪里来就得到哪里去?这是宿命么?

当精疲力竭的三人队伍顶着炎炎烈日走到学校缴费处的时候,我第一次体验了什么是有钱交不出去。

我自我奋勇的跟爸爸说想要在崭新的中专生活开始前独立完成报名流程后,就一直被挤在人群里拿着厚厚的一叠钞票举高高。

我一米五八的娇小身躯在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面前基本上毫无优势可言,右手因为使劲攥着钱,收费处仅开设了两个窗口收费,我只能无可奈何的被人潮推来挤去,几乎没有立锥之地。

我像条咸鱼在人群里大声宣示我的存在和无辜,但任我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一个男生发扬绅士风度,只能东突西击地被淹没在嘲杂的人声里。

新买的白色球鞋上沾满了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鞋印子后,我也终于将手里的钞票送了出去,换回了两张薄薄的收据。我像个将军引领着驮着大包小裹的爸爸妈妈跟在我身后,按照校门口平面示意图的指示,向前走过一栋楼再向左拐个弯,再爬上一栋老旧宿舍楼的五楼,终于找到了我们班的寝室。

几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子,正叽叽喳喳地用我听不懂的方言说着什么,见到我们三个进来纷纷行起了注目礼。

第一次见到这些女孩子,从小见到三五个陌生人就会脸红的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打招呼?

脑子里在飞速地想象要怎么说,怎么做?那些背着老师悄悄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的小说上,也没有描绘过这样的场景啊?

再想想,这是市区,家乡土话估计她们听不懂,可是普通话从来我从来就没张嘴说过,总觉得打不开口?头一次我对自己失望得无以复加。

爸爸妈妈替我铺好了床后,我们三个人在学校外的餐馆里吃中饭。来市里的这顿饭比起县城来要高级了许多,青椒炒肉、五香干子炒芹菜吃得我满嘴跑油。

在妈妈无数次的叮嘱和啰嗦里,我像一只即将逃出升天的小鸟,将依依不舍读成了如释重负,待到将他们送到了桥头的公共汽车站上了去往县城的汽车后,我竟然一个在回去的路上手舞足蹈起来,内心的喜悦和对未来四年中专生活的期待成了我此刻内心喜悦的源泉。

喜悦归喜悦,但父母亲情总还是让我担心识字不多的爸爸妈妈今天能不能顺利到家?吃完晚饭,我终于按捺不住担忧,用商店的公用电话给村里小卖部打了个电话,小卖部就设在村口,是爸妈回家的必经之路。

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小卖部的老板娘说:“放心吧,你爸妈早就到家了。”

在宿舍里的第一晚或许因为兴奋,也或许因为离家距离太远,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浮现出当初起早贪黑走十多里山路上学的场景,又忽然畅想未来的学校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一切都是那样新奇可期,又是那样捉摸不定?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

听寝室里一个女孩说,晚上六点班上开迎新晚会。我和同寝室的几个女同学陆续地走进教室。一抬眼,只见教室里黑压压地几乎坐满了人。

我谨慎地抬起头来,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扭头360度无死角地扫视全班后,脑子里迅速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整个教室里除了几个女生,其他的全部是狼!哦,不对,全是儿郎!

这个建筑材料专业是做什么的?男多女少?真想问问自己当初怎么会信马由缰地填了这个专业?看样子,人的选择在关键时刻还是要慎重啊!

每个男生身上都自带一种浓浓的青春荷尔蒙的气息,扑鼻而来。只有那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的男班主任老师,长得斯文秀气。

老师提议大家按照座位顺序依次上台进行自我介绍。我显得惴惴不安,普通话这一关过不了,怎么办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在我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应证,手心里正紧张的冒大汗时,班主任点到了我:第二组最后那位女同学。目光如炬的威力我终于见识了,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我只得硬着头皮慢腾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握的两只拳头都能攥出水来。

走了几步,我低下头假装系鞋带,让自己深吸了几口气,在心里默念刚刚在座位上草草拟就的自我介绍的腹稿:我叫桃夭夭,来自桃川县桃川镇,我最大的爱好就是……。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突然有了一种战死沙场的悲壮感觉,死就死吧!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为自己突然记起鲁迅的这句名言感到骄傲!

我从那些男生的眼睛里看到欣赏的痕迹,我刚开始还结结巴巴的普通话竟然也能顺溜地说出来了,我突然收获了满满的自信。

我偷偷地数了一下,班上男生一共42个,高矮胖瘦,黑白相间的荷尔蒙里我清楚地记住了几个名字:姚金、袁兰波、周志兵、徐华,如果你要是问我为什么那么多的男生里面偏偏记住了他们几个的名字?是因为他们帅得掉渣,还是玉树临风?

那我只能偷偷地告诉你,因为他们和我是老乡,老乡这个词就意味着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特别是徐华,精瘦的脸蛋棱角分明,长着一双擅长挑逗女孩的桃花眼(这个特质是我在后来的观察里总结出来的),又高又弯的鼻梁真有新疆东突分子的潜质,如果不是他还稍微算是白晰的皮肤,我真怀疑后来的那些厂花,组花,烂桃花什么的到底是看上他哪点呢?

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不,刚刚才成为后桌的徐华,就充分发挥了他不安分的潜能。

台上的同学一个个饱含深情地展望着未来四年自己的奋斗蓝图,作为同学,出于礼貌,我和班上大部分的同学一样,总是在某个同学发言完毕后鼓掌,几十次巴掌拍下来,两个手掌已经通红发热。正当我或前俯或后仰,不断的变换坐姿时,一个怪怪地男低音唱响了:“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你有病吧?”我正准备回头给他一记白眼的时候,另一个更有个性的女中音响起。说这话的女生剪着三七分的学生头,一双小得有点随意的眼睛恰到好处地嵌在脸上,随时散发着姑奶奶不好惹的味道。

“你有药吗?有人在我的座位上随意挥洒着头上的角质层剥落物,还不能说吗?”徐华可能没想到这男权当道的班级里居然还有吃了火药的女生,一副大爷爱咋咋地的模样剜着眼怼着。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口里说的有的人,是不是我呀?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zwsb/show/117283.html

发表评论

登录后才能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