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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厂长送礼后,我翻山越崖去巡山

“ 不知怎地,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

直到今天,我依然会想起25年前每天翻越的那座山崖,清风徐来,竹林哗哗作响,野草潺潺波动,远方天地一线,红日正冒头。

1994年,正是我进入浮选厂的第四年。嗓子开始有了不舒服的感觉,干咳,有异物感。到医院做了检查后,医生建议最好脱离有粉尘的工作环境。可整个浮选厂的车间工序,由上而下,根本没有无尘之处,所有同事乃至领导都鲜少穿皮鞋,除了因潮湿容易脱胶外,无论是棕皮鞋还是黑皮鞋,半天下来一定会变成白皮鞋,如果穿的是白皮鞋,那恭喜你,到晚上你就会有一双米黄色皮鞋。

我以为要脱离有尘环境,就只有离开浮选厂。大军白了我一眼,把我悄悄拉到一边,附耳轻语,让我晚上到厂长老王家跑一趟。我明白他的意思。

花了一个月工资,买了两瓶酒和一条烟,趁着夜色,我骑车来到了老王厂长所住的小区。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送礼。不知怎地,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在小区门口徘徊了十几分钟也没敢进去。毕竟我与这浮选厂的第二任厂长老王,一点也不熟,他或许在工资发放单上见过我的名字,但绝不会有丝毫印象。

手中的烟酒越拎越重,我给自己打气,东西都买了,又退不了,送礼也不会抓去砍头!这股勇气支撑我走上三楼,大军告诉过我,老王厂长是左边301,我不敢多想,怕自己又忐忑退缩,上去就一指戳在门铃按扭上。

门开了,小个子戴着老花镜的老王厂长,左手扶框、右手扶门,皱眉上下打量我,目光在礼品袋上一凝而收:“你是?”

我说:“王厂长你好,我是脱水车间的,有件事想问下。”

在一张破旧的三人沙发上,我把情况说了一遍。老王厂长戴着老花眼镜仔细看了一遍医院诊断书,说过两天告诉我结果。

第二天,大军说厂部已把我调到保卫科,协助夜班巡逻!厂里的保卫科总共有三人,常年值夜班的是身高一米九的退伍兵大强。

前两个晚上,我准时十二点到厂,早上七点下班,期间啥事也没有,就是在寝室里睡大觉。到第三个班时,正好大军他们上夜班。大军见我这么准时上班,用兰花指把我招了过去,恨铁不成钢地告诉我:“你还是车间里的人,你只是协助的身份,真有事情是保卫科他们负责。”我一时半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大军看我傻傻的样子,就明白地告诉我,不需要大晚上就来,早上过来晃下就好了,后山有条路可以随时进入厂里,因为浮选厂的破碎车间就在后山的五分之四高处!

于是接下来我的生活就成了这样:早上5点半起床,从后山花20分钟进入厂里,在厂里食堂用完早餐,七点钟准时下班。每天只要到厂一个半小时,然后自由自在,还有夜班补贴可领。

而每天翻越后山时,我总会在最高的山崖处停留片刻,在清风拂面中眺望远方,看那天地交接处,灰云被朝阳越烧越红,脚下浮选厂灰暗粗犷的轮廓下,传来破碎球磨机的隆隆声响,仿佛一只被束缚的巨兽发出不羁怒吼。

这样的生活过了半年后,浮选厂迎来了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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