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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们扯淡着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 就算八抬大轿来请,老子也不回来了。 ”

翻山越崖半年之后,老王厂长退休,我也很快被调回车间,在大军的班组里。1995年6月15日,上日班的我,冲上上坡时并没有听到厂里球磨机的轰鸣,只听到厂部传来一阵阵喧哗。远远看去,那边围着一大帮人七嘴八舌喊着什么,人人义愤填膺的样子。我才走近,小施就走到身边来,告诉我一个噩耗:厂子要改制,卖给了私人。厂部领导和收购人正在开会决定留厂的和下岗的。

围住厂部的人中,四五十岁的老职工最为激动,他们在厂里已经干了几十年,最美好的青春都奉献了这里,而如今最有可能下岗的也是他们。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气氛弥漫在所有车间职工心中。所有人都在从未如此安静的厂里等待着名单的公布。人们三五成群的讨论着、推敲着自己的命运。我们的班组成员也失去了打扑克的兴致,海峰让庞大师给算一卦,谁知庞大师意兴阑珊,说早算过了,不管是留下还是下岗,以后都要靠自己了,这是无法阻挡的历史潮流。

人都是一样的,虽然大致能猜出自己的命运,但还是需要看到最后的宣判,才会死心。那天,我们一直等到下午5:00,等来的却是明天会在厂部门口公告留岗和下岗人员名单的消息。那天下班,几乎所有人都是带着一脸凝重离开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怀着侥幸心理,去厂部门口看那大张的红纸,上面很清楚的写着我、庞大师、小施的名字,也写着海峰,大军的名字!但后者是写在了留岗的那张红纸上。

从上班到下岗,五年光阴如水,悄无声息就流尽了,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虽然不是那么的高大上,却毕竟是我走上社会的第一步。我说还想去厂里转转,以后就再也不会来来,庞大师却比我洒脱,他说:“眼前此刻就让我想到了一位伟人的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说完,就挥挥手,就离开了。小施却愿意陪我再逛一遍厂里的角角落落,他说这些地方都留下过他的血汗,我想不到他比我还感伤,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笑了:也留下了我的尿!说着他在以往我们工作的地方拉了长长的一泡尿后,总结性发言:“我也是受够了这又吵又潮又枯燥的工厂,以后就算八抬大轿来请,老子也不回来了。”我的一番愁绪也被他的搞笑给驱散了:“我也再不回来了,也再不上狗屁的三班倒了,这他妈就是浪费青春的地方!”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年少的青春大多是被浪费掉的,不是这里,就是那里。

小施离开浮选厂后,去了医药公司跑销售,多年之后,娶妻生女的小施又开办了围棋培训班;庞大师在下岗之后,到了一家齿轮公司任技术员,2016年做了脑部去肿瘤手术,病退在家;海峰在浮选厂又做了半年,相亲娶妻生子,原承包者亏损后,他也下岗了,仗着会下国际象棋,和小施结盟创办了本地的棋校;大军和海峰同时下岗,他进入了本地的报社,从小编辑做起,到如今的广告部主任,县里但凡有大新闻报道,总少不了他的大名。而我,从浮选厂下岗后,进入了百货公司,开始了新的人生历程,并在这里找到了真爱!(《铁与石之歌:我做矿工那些年》全文完)请继续关注下一系列故事《我在女人堆中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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