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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领工资,第一次寄钱

“ 能有什么喜?能有什么悲? ”

起早摸黑,整整工作了60天,总算盼来了到深圳后的第一个月发工资。

因台资厂的老规矩,必须押一个月工资,所以根本不用数,闭着眼睛也能摸清:不就是两张一百,三张十元嘛。

无大喜,无大悲。

能有什么喜?能有什么悲?

每天像闹钟上的发条,机械地重复着:上班----饭堂----宿舍三点成一线的封闭生活。

人,早已麻木。

再麻木,再像条猪似的赖在床上爬不起来,但只要到发新薪次日放假那天,天还没亮,所有人身上都会像安了弹簧似的蹦起床,风一样,往松岗镇上邮局飞跑。

九十年初,全松岗镇能寄钱回老家的,也就只有唯一的邮局。

于是,天刚蒙蒙亮,从工厂直到松岗邮局的一路上,四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工人们大都穿着五颜六色各式拖鞋,或疾步,或飞奔,没有谁胆敢放慢脚步,四处都是一张张稚嫩且欢笑中略带疲乏的脸。

一到松岗邮局,上千米的长龙,将原本不宽敞的镇公路堵得水泄不通。

有两三个邮局的经警,头戴安全盔,手持黑警棍,神气活现的在队伍边晃来晃去的维持着秩序。

也不知哪个稍胆大的小伙刚想偷偷插队,立马招来一个瘦猴经警几声斥喝外加迎身一记闷警棍。队伍中的工人们,瞬间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半带幸灾乐祸半带一丝同情的眼神望着刚刚挨打的小伙子。

三伏天毒辣辣的太阳,根本不管那些还饿着肚子仍在排长龙等待寄钱的工人们的死活,只顾红脸狠心的炽烤着快被烤熔了的大地。

不多时,有一两个突然中暑的女工瘫倒于地,立即引来人群阵阵尖叫。有好心姐妹们赶紧上前搀扶她们到街边树底荫凉处歇息,可无论如何,她们几个当天肯定无法再排到队寄上钱。

对于当年工厂大都每月只放一天假,从大清早直排到晚都没赶上在邮局人员下班前寄完钱,放宿舍又怕被人偷的工友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

没办法,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哪怕还有最后一丝力气,就算是哭着跪着求邮局工作人员变通的帮个忙,谁都宁愿挨一整天饿,也一心只想将来之不易的钱迫切的寄回去。

可只要规定的下班时间一到,那帮人根本不会理会窗外众人的眼泪汪汪及众多失望的眼神。

千恩万谢,最后一个名额总算轮上了我,身后顿时传来阵阵羡慕及叹息的窃窃私语声。

我接过汇款单,毫不犹豫的在汇款单上,写上“贰佰元”三个大字。

老家那边,我妈正渴龙望水般,等着我的钱去买肥料及给两个个弟弟交学费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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