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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广告里的猫腻

“ 两口子若走在一起就好比: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

我妈给我总结过这样一句话:咱家小鱼啊是那种自来熟的人,很容易让人一眼就记住。

老公也有过类似地言论:每到个新的地方就一定要显摆着出风头,得劲呗?

而对此我有着跟柏拉图一样的看法,“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这跟写故事一样,有个非常精彩的开头,就给通篇故事定下了一个基调,定低了,后面的故事再精彩也很难引起读者的关注。

从过完年开始,确切的说是从过了正月十五开始,也就是我走马上任的第二天,边城分公司的销售情况发生了突飞猛进的变化。以往每天四五箱的走货量,突然就翻了一倍多,临近月底更是达到了十五箱左右。虽然受春节放假的影响,二月份实际上班天数只有上个月的三分之二,可销售额还是超出了一月份,达到了4.2万元。

我听朴总打电话,延边分公司那面的销量也很喜人,已经接近15万。鞍市虽然刚刚进驻两个多星期,赊销的网点数量还没达到要求,但也有了零星的回头客。鞍市比边城要大很多,人口也是边城的一倍多,所以那面租了两处房子,一处叫做分公司,另一处则称为办事处,李全才和沈武各带一组人。

朴总小舅子,那负责广告业务的金虎也已赶去了鞍市,正在和那面的电视台谈广告的事情。

他临行前给了我几张电视和电台的播出单,和他弟弟金豹一起吱吱呜呜的一通汉语和鲜族话交叉解释,才把边城广告的一些事宜费力地交代了给我,主要内容是监督电视台和电台的播出次数和播出时间,并对不满意的时段提出相应的调整计划。我没想到还会接触广告上的业务,完全对这东西没一点概念,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

我回家念秧给老公听,说今后我可要没事儿就去电视台转转,说不准那天就能上了电视的。

他嘿嘿一笑,“心里没谱吧?你以为这个官是那么好当的啊!”

见把戏被揭穿,我只好拿出那张写了电视台联系人的节目单给他看,苦着脸说,“总不能让我一宿盯着看电视吧,我看节目单最晚的那档广告要到午夜才播。不满意的话,还要跟上面那几个广告部的人谈播出时间,我哪儿懂这个呀!”

老公接过去不太用心地随便看了几眼,“喂,小鱼,有线电视台的这个人你认识的。”

“我认识?怎么可能?认不认识我自己还不清楚啊!”

“就是这个金虎,你怎么会不认识!”

“金虎是我们单位的人,你搞错了吧?”我赶忙凑过去看那张节目单。有线电视台联系人的名字的确写着金虎,后面标注的电话号码确不是我们单位那个金虎的,“咦,是不是写错了名字?我打电话问问。”

“错什么啊!这人就是有线电视台的,我认识你也认识,错不了。”

他让我和小小鱼都穿了衣服,生拉硬拽地把我俩拖到了常去买油盐酱醋的临街小卖部前,随即敲响旁边一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极漂亮精致的女人,平时总能见到,知道她是老公的初中同班同学,高中也在一个学校。女人有个很女人的名字,叫陆甜甜,跟她的长相很是相得益彰。陆甜甜中等身材,大眼、锥脸、肤白、腿长、腰细,用现在的审美观点来看,是标准网红的模子。

“你家那口子在家没?”老公没客气地先开了口。

“呀!是刘哥啊,嫂子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小小鱼,快让阿姨抱抱。”女人嘴里一边让着我们一家子,一边稀罕着抱起小小鱼。

费力地在不足10平米的外屋转了身,甜甜冲着里屋喊,“金虎,刘哥来了。”

我这才记起,女人的男人也姓金。这两口子若是走在一起,一百个人有一百个人会想起那句名言: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这个金虎长着一副猥琐的模样,一头的披肩长发,邋里邋遢的透着股埋汰的味道。而更邋遢的是他家的里屋,除了一铺够两个人睡觉的小火炕,狭窄的地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金虎听了我们的来意,吃惊地望向我,“呵,没想到金虎说的大力公司的张经理就是嫂子啊!”

我也做出同样的表情回,“我也没想到,你也叫金虎。”

这个金虎告诉我,电视广告这事儿你不用天天盯着,盯了也没用,浪费时间不说,也没什么效果。播放次数不用担心,这个量一定是够的,猫腻是在播放的位次上。像大力的广告要求的是第一条或最后一条,给的价钱也是第一最后一条的价钱,但说不准在哪个时段会被替换一两个位次,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的,只不过你们没发现而已。

我问他,“这有什么区别吗?”

他用夸张的语气说,“那区别可大了。头条和尾条的价格一般在20~30元/秒,而次条才15~20块钱每秒,再中间的价格更便宜,你们的广告是30秒的,你说差了多钱。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收视率,两者可是几倍几十倍的关系,这区别是不是很大。”

我若有所思地问,“那怎么办?我们在你们有线是每天20次的频率,不知道被置换了几次?”

“也不用那么死板。你只要盯紧地方和央视新闻前和新闻后,还有黄金档电视剧前总共五个时段的广告,只要这个顺位不变就可以了,至于其它的时间段,睁只眼闭只眼呗。”

“你们电视台怎么这样?我要是瞒着老板不说,这刚上任的经理可就要不保了。”我有些想不通。

老公拍了拍尬尴中金虎的后背,“哥们儿,别JB跟她解释了,说多了她也不会懂的。”

金虎姗姗地说,“我也没想到会遇上甜甜的同学,你们得多理解多担待。”

甜甜在一旁没好气地接口,“理解你?是你自己窝囊自己你怨谁!刘哥,你看看,他一个鲁美毕业的高材生,扔了专业去跑广告,为了完成定额整天跟三孙子似的求人家,就这样,还是月月被罚。”

“哦?电视台广告部也有定额啊?如果完不成会罚什么?”老公奇怪地问道。

金虎闷头不吭声抽烟,甜甜叹口气,“还能罚什么,奖金呗。还有每季度一评比,两个季度完不成指标就下岗。”

“下岗?这事业单位也有下岗的说法?”

“说是事业编,都自负盈亏好几年了,全台一百多号人就靠着他们广告部这几头蒜赚钱。领导看谁不顺眼就送去广告部,每个月的指标都往上涨,完不成就下岗。听说下半年还要缩编,精简机构,迎合社会大气候。”

金虎摆摆手让甜甜闭嘴,转头对我说,“嫂子,我也是没办法,大家都为了完成定额,就这么几个黄金档,总是彼此要交叉着相互照顾一下的,虽然不地道不合规矩,但都是领导们默许的。大力算是我们的一个大户,还有三株,还有跟你们产品相近的‘记得住’都在抢占这个时间段。今天大力占了第一顺位,那别的只好去第二和第三,明天三株占了第一也是一样的道理。”他顿了顿,思考了一会继续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尽量保证五个黄金时间不是第一就是最末的顺位,要是有变动我提前告诉你,然后让编辑部给大力加播一次,这样你跟单位也好有个交代。"

听了金虎的解释,我才明白这里面原来有这么多的猫腻。

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接话,老公却先表了态,“行啊,都是哥们儿,公司毕竟是外人,还是你看怎么方便怎么来吧。大不了让小鱼替你担着,她一个私企,这个经理干不干无所谓的。”

金虎缓缓地点着头,“得了,有哥们儿这句话就行了,再怎么也不能让我嫂子吃亏的。”

从金虎家出来,我回头望着那栋破旧不堪的青砖二层楼,暗想,“他们两口子都是事业单位的,怎么住这么破房子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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