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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桶金:录取通知书

“ “ 爸,我长大了,首都之行,我自己挣钱 ”

七月,如火的骄阳面无表情地炙烤着大地,隐约可见水泥地面上的热霾在升腾。七年前的村子还没有几户人家装得起空调,热得难挨的那几天,坐在屋里扇风扇不著见效,还不如到大寨沟树行子里吹风来的痛快。

我的脚下像生了风,从镇上的邮局一路“飞”回家,从早上接到邮局电话开始就想着要快些把这惊喜送给母亲。

“妈!妈!好消息好消息!”还没跨进木门我便开始喊了。

”这么大闺女了还这么大惊小怪,大热天的,看你跑的这汗!”母亲说着,顺手用温水湿了湿毛巾,塞到我手里。

“妈,不先擦汗,你坐下,给你看样东西。”我把毛巾扔到盆里,推着母亲到椅子上坐下,刚跑了三里地,晕着红云的脸上还挂着汗珠,心底的小兔依然很是活跃到根本停不下来,我轻轻地将浸着汗渍的录取通知书推到母亲的手里。

“这是啥?”母亲不识字,自然不知道是什么。

“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用最清晰的发音将“录取通知书”读给了母亲听。

母亲接过录取通知,像能看懂上面的字一样,粗糙的手指划过每一个字,同时也赋予了这小小通知书更大的意义。许是太过激动,母亲双手有些颤抖,眸子里微微沁出晶莹的泪花。

老妈盯着录取通知怔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摘下围裙,推上车子匆忙向门外走去。

“妈,去哪儿?”

“去趟家北大寨沟!”追出门去,母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路的尽头了。

不用猜就知道母亲一定是想把这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在大寨沟凉快的父亲,当然,在大寨沟凉快的,还有村里的街坊邻居。

大概有半小时,我爸回来了,并没放稳的车子像一头还没站稳的小牛一头扎在院子。顾不上车子,父亲径直走到堂屋,拿起桌上的录取通知望了起来。

“恁二妮儿真行啊,恭喜恭喜了!”

“通知书都来了,咱都来看看。”

“咱村里又走出去大学生!”

……

母亲回来了,跟随她回来的,还有一群大爷大娘叔叔婶婶。一群人围着录取通知看,纷纷恭喜父母亲,也恭喜我。这一团恭喜,让我差点以为自己收到的是清华或是北大的录取通知,竟自我陶醉起来。

来的都是自家人,自然是捡好话说,当我回过神来,邻居们也都散去了。

傍晚,太阳收起他刺眼的光,渐渐地褪去了。但暑气依旧熏蒸,蝉蛹冲破泥土的束缚渐渐爬上来。我和父母亲在葡萄藤下吃晚饭,起初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并不凝重,显然,我们仍旧沉浸在被录取的喜悦中。

“答应你考上大学出去看看,去北京看看吧,两千块钱应该够。”

大概是初中时,我向父亲抱怨自己连个县城都没出去过。父亲说: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让你出去看看。当时只觉得父亲拿话激我好好学习,况且大学离我还很远,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父亲竟然记了这么多年。

当年二叔当兵的时候,全家人都去过北京,爷奶和父母亲常常为我讲他们那唯一的一次旅行,在他们的影响下,首都成了我儿时的向往。所以对于首都之行,我是极为期待的。

但,我已经长大了,那么,自食其力。

“爸,暑假这么长,去北京的钱,我自己去挣钱,挣到了就去,挣不到不去……”

父亲没说话,端起小酒盅,一口闷下去。

(图为2011年收到录取通知时的信封,当时拍照还没如今方便,没能给通知书留念,但这信封,还是被母亲珍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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