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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只有躯干的人

“ 眼看着那个躯干越来越近 ”

今天讲的故事是大学室友潇儿给我讲的,但不是潇儿自己经历的事情,是潇儿的大姨。我依旧用第一人称(潇儿的口吻)来叙述这件事。

我妈在县城是一名医生,外科医生。我小时候和爸妈住在医院分配的房子里,就在医院的后面。

每一所医院都是新生和逝去的交替。我一直认为负责接生的医生都是幸福的,虽然每天都会听到孩童哇哇坠地的哭声,但那是在迎接新生命,是欢喜而充满希望的哭声,然而我家却离太平间的进出口比较近,所以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我经常都可以听到家属们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是一种失去和绝望甚至于有些哭声里还夹杂一种欣喜。每当我独自在家的时候我总是心里发毛,尤其是一个人的夜晚,我会把家里的窗口都关起来,但是依旧可以听到阵阵的哭声,所以小时候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这种恐惧和聒噪中度过的。

医生经常会值夜班,我妈也不例外。医院人少,每次值夜班都是一个人在办公室,县城医院的晚上总是冷冷清清的,我妈胆儿小,会拉着我大姨和她一起值夜班。

那天我妈还是拉着我大姨一起去了值班室。我妈和我大姨在值班室的小屋子里聊着天,突然值班护士跑过来说有个病人情况有点危险,我妈就跟着护士一路狂跑过去了,屋子里就剩我大姨一个人了。 我大姨一个人在屋里继续喝着茶水,喝着喝着我大姨就想要去趟卫生间,可是自己不敢去走廊尽头那个泛着黄色灯光的卫生间,就一直在等着我妈回来。大概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我妈还是没回来,我大姨还是愿意再等等我妈,可是被三急支配着的人总会觉得钟表走的特别慢,我大姨咬咬牙最终决定自己去卫生间。

我大姨“吱呀”一声往外推开了值班室的门,随手又关上了门,望了一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迈开了步子。

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脚步声清晰的传入我大姨的耳中,我大姨心里抖得有点厉害。往前走了几步,远远儿看到前面昏暗的阴影下有一个人在走动,虽然看不出来是谁,但是我大姨心里却没有那么紧张了,或许是哪个患者也要去卫生间吧。我大姨想要和前面那个人一起结伴去卫生间,所以一路小碎步往前跑,“吧嗒吧嗒”的声音在走廊上更响了。这时她看清楚了那个人,是朝着她的方向走来的。那个人双脚就像灌了铅似的,走的极其缓慢,在地板上摩擦,双手随着身体的轻轻晃动而摇摆着。

我大姨突然停住了,她看到那个人没有头!只有一副躯干在往值班室的方向走来,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格外的显眼。我大姨想要往回跑,可是她已经忘了怎么转身了,双腿哆哆嗦嗦的像面条似的软,她听到了自己的急促心跳声“咚咚咚”!眼看着那个躯干越来越近,我大姨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着腿一转身极快的跑向了值班室。

我大姨用力地往里推着值班室的门,可是这个门像被里面锁死一般就是推不开!我大姨都快急哭了,那个躯干依旧拖着慢吞吞的步子越来越接近值班室,但是这个门死活就是推不开!怎么办怎么办?!我大姨拍打着值班室的门,还时不时的扭头看看那个躯干。突然值班室的门开了一个缝,我大姨明白了过来,拉开门就进了值班室,回头插上了门!外面的一切再也和我大姨无关,我大姨瘫坐在地上。

后来我大姨只要和我讲起这件事就心里一阵阵的发寒,还顺势笑笑自己的愚笨,值班室的门明明是往外开的,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一直往里推,多亏那个破旧门的被拍开了一条缝。

潇儿的妈妈依旧还在医院工作,可是大姨再也不去值班室陪她值班了,不过现在医院也是两两值班,倒也不会有多害怕。潇儿的妈妈和她说,她热爱这份工作,即使有时候会让人害怕,但是终归可以解救更多的人于病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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