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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败俱伤

王小宁开始还能一脸认真的听完对面那个男人的介绍,回答这对方的问题,渐渐就开始心不在焉了,手机设定的特定铃声没有响,她知道他没有找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他在做什么呢,是陪她在说话,感受着孩子即将临世的喜欢,还是在听她絮叨孩子在肚里的感受,想着想着,小宁有点走神,相亲对象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不礼貌的相亲了,这样下去,可能给她介绍的亲友都得罪完了吧。她重重的叹口气,心里住着个不可能的人,还如何能装下另一个,偏偏这种苦,自己还没法说,或者这就是现世报,或许自己的人设一开始就是苦情设定,想着不由自主在叹口气,闭目,仰头,一口干了面前的黑咖啡,把眼里慢慢聚集的委屈悄悄咽下去,然后,结账,踩着高跟鞋的节奏,精神抖擞的离开,满身盔甲,百毒不侵,仿佛刚刚的落寞不曾出现。驱车回家的路上,听了一路母亲的数落,还要满口称是,小心翼翼的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生活总是如此的口是心非,自欺欺人。总算回到家,所有的伪装都卸掉,深深埋在枕头里,满心酸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陷入这个无解的局。颓废间,手机响起,听铃声已经知道是李轶,瞬间满血复活,身心都雀跃起来,有一种女人,只要一陷落感情里,就变得低能起来,人家随手勾勾尾指,立马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王小宁大抵就是这种女人,每次都投入得太纯粹。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小宁对自己说,要不然,他不会每天抽出时间给自己打电话吧。同时,王小宁心里也清楚,他应该是没那么喜欢自己的,他们之间的话题永远不会触及未来,永远不会说到关于两个人的未来,所以才会打完电话,觉得心里空。可是,偏偏自己又不够争气,一接到他的电话,哪怕不是视频电话,脸上都不自觉的笑出朵花来,这一切,对自己终究是个劫!

李轶听着电话里,王小宁开心的叽叽喳喳的说着,有说她今天开心的,有说她今天出的糗事,嘴角不由微微上扬,爽朗的笑出声,轻轻说句:“笨蛋”,言语间有他自己都不察觉的温柔。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对小宁的感情,用他自己的话说,如果早两年相遇,也许他们就在一起了,可是那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己和王小宁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一天静下来一个人的时候,他会给她打个电话,听她说些有的没的,也许是想听听她的声音,也许是想逗逗她,只是还没到要为谁去改变现在的生活的地步,这样维持下去也不错。他不想去深究自己心里的想法,其实王小宁比李轶还略大几岁,只是老嘻嘻哈哈像个孩子,说话也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气,感觉好玩得不得了。最初也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不同,慢慢上了心,但就如同他对王小宁说的一样,卫兰没有错,卫兰有她的好,他不能因为王小宁去伤害卫兰,他看着王小宁扯着嘴角,笑着对他说:“谁要跟你一生一世了,我们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分开”,他假装看不懂她笑里的委屈,假装看不穿她伪装的坚强,大抵男人生命中总会出现白玫瑰和红玫瑰的,说不清谁好谁坏,他想,两边都好好保护,不想亏待和伤害任何一方,这样的情深义重,把他自己都感动。左右逢缘,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相信自己能好好平衡,就像走钢丝一样,只要掌握好度,就不可能掉下去。

卫兰一边装作用李轶的手机逛着淘宝,一边随手翻着他的通话记录和上网记录,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那种感觉很怪,说不清道不明,他对她好像还跟以前一样,言听计从,但心底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中午和晚上都是自己给他打电话,他很少主动给自己打了,或许感情久了都一样吧,她安慰着自己。她也偶尔发现过他说谎,那天他明明在外面,还撒谎说在寝室。她要求他视频,他是过了段时间才接通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可是,就如同闺蜜说的,现在孩子都快生了,一切可能都是她自己想多了,再说,他按时回家,工资一切都交了,她还担心什么呢,一切莫要求太多了。只要他人在身边,偶尔的心不在焉,也许只是自己太敏感,一切总会归位。她在心里无数次的对自己说,可是,越说心越凉,变天了呢,入冬了,确实不一样了。悄悄查了通话记录,偷摸摸打过去,是个声音脆脆的女子,说话跟机关枪似的,透出骨子里的干练。情绪当时就跌到谷底,想套出对方的名字,却被一顿抢白,扭脸就给李轶打了个电话,听他在电话里声音软软的哄自己,觉得踏实多了,心底对自己说是自己想多了。

王小宁冷眼看这李轶到旁边接电话,猜到是谁,听着他软软的态度,心里一酸,到底是有区别的,他从来不会如此宠着她,这样一想,眼睛微润,忙扭过头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偷偷咽下所有情绪,在心里默默盘算要不要告诉他,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声音有几分熟悉,只是想不明白,她哪里找到的电话?心里不是没愧疚,有时候她会想,可能自己也没那么喜欢李轶吧,只是对他有太多的崇拜,才会觉得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吧,或者是自己单身太久,才会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吧,也许文章里写得对,人生的出场顺序,决定了李轶爱她的方式,如果换个时间认识,那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李轶看着面前王小宁的辞职报告,一点也不诧异,近两年的相处,他对她还是有一定感情的,自己这段时间的故意冷漠,她不哭不闹,甚至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只是偶尔,他远远隔着人群看过去,看到她神情落寞的抽着烟。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可是他能怎么办呢?卫兰天天对着他幽幽怨怨的哭,天天电话视频不断,他没想过要把卫兰丢下不管,从来没想过,一觉得离婚太麻烦,二是想想谁和谁在一块相处久了,也烦人吧。虽然他也承认和王小宁在一起有过很多快乐,她独立,坚强,完全是个活好还不黏人的小妖精,可是激情褪去后总会有点倦。再说,他心里隐隐对王小宁是不放心的,这么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不会安于室吧。在他看来卫兰才是适合做老婆的人选,王小宁只是枯燥生活的调剂品,再说,王小宁工作能力这么强的女人,性格比卫兰坚强得多,应该更会处理生活的变故。这样的处理应该是最好的吧!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她的辞职书上签字的力道,比平日大了几分。

王小宁假装一脸平静的看着李轶在自己的辞职报告上签了字,心里那根弦彻底断了,她甚至听到噔的一声,那清脆的声音,仿佛在提醒她,一切都已是终点。这段时间李轶的不联系,她不是没感觉的,她心底深处备受煎熬,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问,也不敢问,她觉得自己身上贴着懂事的标签,就不能无理取闹,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还名不正言不顺,何苦自取其辱,只是这样不死不活的拖着也太不是滋味了,痛定思痛,她决定离开,她也猜到李轶会放手,只是没想到他能如此干脆,连假装挽留都不愿意做,心空了个洞,可是崩在脸上的笑容却不能变,既然人家不留恋,那自己也假装不曾动心,这样似乎能扳回点面子,看不见的内伤,留给时间去修复。

卫兰难得出席在李轶公司的晚会上,晚会主题是,庆贺李轶升职,但是卫兰知道这场晚会后,王小宁就会离开,三个人的战争在今晚之后会划上句号。为了这一晚,卫兰特意化了妆,本来就漂亮的她,妆后愈发明艳动人。她牵着李轶的手,一言不发的站在他身旁,听着大家的恭贺和赞扬,看着隐在角落里剪成短发清瘦矍烁的王小宁,也许是她心理作用,她觉得透过王小宁黑色的职业装,看到她内心的苦。虽然这层窗户纸谁也没捅破,她也从来不曾和王小宁正面交锋,但是凭女人的直觉,她能准确找到自己的对手。她扫了眼王小宁,论年纪,她年长,论长相,她也远比不过自己,她坚信自己不论哪方面都不会输,她微微抬起下巴,散发出胜利者的姿态,只是眼角却瞥见李轶的目光停在王小宁身上,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回头,眼中的身影又变得只有她一个,她开始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僵。她在心底微微叹口气:看来她离开社会太久,不太适应这种人多的聚会了,她相信自己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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