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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和他的妻

他是我老公读研究生的师兄。我第一次遇到他,在老公(那时我们是男女朋友)的研究生宿舍。那天,他回北大办成绩公证,准备出国。当时师兄在北医做公共课讲师,教物理。

第一次见师兄,他相当拘谨,脸微红,和我点头握手。不久听说他结了婚,去了美国的中部爱荷华州。

再次见师兄,我们都在美国了,老公刚到伯克利的国家实验室做访问学者, 师兄从中部的爱荷华州迁到西部的加州,在斯坦福国家实验室里读博士。

斯坦福,伯克利是加州一私一公两所引人注目的大学,分别在不同城市,相距两个小时的车程。

听说师兄的太太,梅是一个有胆有识的女中豪杰。在爱荷华州刚考下驾照,梅就敢开车,从那里一直开到斯坦福,师兄放心大胆地睡了一路。

第一次陪老公去看师兄和梅,我们刚买了一辆二十年旧的别克,八百美金换来的老爷车。老公刚刚考过驾照,还不太敢开高速路,去斯坦福是我们第一次尝试。高速路上车很多,尤其是长途运输的巨型货车和油灌车,庞然大物压在我们的小车后跟得紧紧地,它们时不时鸣汽笛,嫌我们开得慢。老公听了很紧张,一鼓作气,换进最里面的车道(换车道时还叫我帮他看好后面的车),然后他才放心,脚踩油门一直开到斯坦福所在的那座城市。

老公说,师兄和梅最近在冷战,我们是去说和的。两个人的矛盾的皆因钱引起。梅为了补贴家用,到陌生人家做保姆。一个自己老公都舍不得让她伺候的女子,整天住在别人家洗衣,做饭,带孩子。两个月后,梅得了一场胃病,挣到的钱全付了住院费,另外还拖欠一笔。他俩的爱情应了那句:贫贱夫妻百事哀。医院连续不断的催账单引来小夫妻无数次的争吵。

进了师兄简单的家,我发现梅很瘦,她病已全愈了,只是心情消沉。为了打破凝重的气氛,师兄建议带我们参观校区。

斯坦福的校区和伯克利风格大相径庭。伯克利就像一个不修边服的毛头小伙,任公共汽车在校园里游荡,斯坦福则是一位珠光宝气的华丽贵妇人,优雅,气派。教学楼前的草坪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开阔地延展。拜占庭式的大教堂,壁画精美,它仿佛是贵妇人胸前的红宝石项链。

师兄的家不在校园内,外面的公寓,所以我们要开车去。梅说她开车带大家参观,我和老公奇怪师兄为什么不开车,梅看出了我们疑问,解释:"他驾照没考过呢。"

参观完毕,师兄自告奋勇开车回家。梅没反对,但嘴往下撇了撇。师兄倒车上路时,没有回头看后面,被路过的车狠狠按了喇叭。

"跟你讲了很多次了,倒车必须回头,你总忘记。难怪你考了两次路试不过。"梅在责备。

"我从旁边的镜子提前看过,没车的。不知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师兄被揭了短处,心里不高兴,申辩。

"你错了,还不承认?!倒车,一定要回头!镜子有盲区,你是学物理的,这么简单的常识怎么不知道?" 梅不依不饶。

师兄被说得脸红起来,一脚把闸踩到底,停在路中间。

"我不行你开好了,我走回去!"他摔门而出,同时甩下一句话。

"发什么神经?停在路中间,等车撞吗? "梅更生气了,声音好大。

梅从副座换到驾驶的位子上,把车开到路边停下。师兄很倔,从车旁恨恨地走过,就是不上车。

"爱上不上,走你的好了。" 梅也不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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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回身进车,启动引擎,超过路边步行的师兄时,还冲他示威般地按喇叭。

"这怎么行?停车! "我和老公在后座上异口同声地反对。

老公下车去劝师兄,我换到副驾驶座劝梅。

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师兄上了车,坐在后面,沉默。梅也一语不发,开车。

半年过去,师兄离婚了。1999年我们搬离加州,去了新州,和师兄的联系少了。

2000年秋,我生了儿子,师兄到纽约出差(他工作了,在一家IT公司上班)。他说,别人在家乡给他介绍了一位女朋友,来年春节,打算回国见面。

2006年夏天,老公突然告诉我,师兄调到东部的子公司来上班。他到了会和我们通电话。几年不联系,他的生活变化好大:又结婚了,妻子替他生了一儿子。师兄成了美国公民后,在给妻子办绿卡。因为美国的明文规定,师兄的妻子暂时不能登陆,所以他经常回国探亲。

2006年的圣诞前夕,师兄终于在美国见到了妻子。我们也有幸陪他们去华盛顿游玩。

她叫敏,长得很漂亮,每天都是盛装出行。我当时在读书,习惯随便的着装:牛仔裤 体恤,平底运动鞋,和敏站在一起,自惭形秽。

敏走路的功夫很深。我陪她逛纽约,穿着平底鞋逛,到了晚上坐在家里脚底板痛,敏穿着高跟鞋爬上爬下,不断摆姿势照像,第二天嚷嚷着要继续逛街买衣服。

有一次敏不在,我和师兄玩笑:

"你好福气,再娶的这位太太,美得像朵娇艳的玫瑰。"

师兄也得意:

"她很年轻,不爱读书,就爱打扮。不过,我觉得简单,温柔挺好。

梅和敏是两个世界的女人。

梅,强势,成熟,年龄比师兄大两岁。

敏,美丽,简单,小鸟依人,比师兄小八岁。

我们在华盛顿停了三天。敏对白宫最喜欢,对国家级的博物馆统统没兴趣。敏在美国偏要吃中国饭,我们只好去华盛顿的中国城。为吃一顿饭,花了四十分钟找车位。

离开华盛顿的早晨,老公和师兄在前台结账,我和敏坐离他们不远的沙发上等,行李堆在身边。

老公还了房卡,很快就结好帐。师兄却迟迟结不了帐。我看见他拿着账单,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很激动地和旅店前台小姐讲话。

我很好奇,走近听他们对话。

"她刚从中国来,不懂英文。" 师兄很生气。

"看这种电影,不需要懂英文。"前台小姐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窃笑。

我迷惑了,他们在讲什么?

老公见我走过来听,上前把我拽到一旁说:

"不要听了。"

"我洗澡的一会儿功夫,就是两部片子吗? "

临走远,我听到师兄在抱怨。

我甩开老公拉我的手,说:

"什么事,这么神秘?"

老公压低声说:

"敏在旅馆的房间里看电视,不小心调到成人电影台,胡乱点了两部片子,恰巧师兄那时在洗澡。师兄今天看了帐单,才知道,好生气。"

评分:8.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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