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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出奇的冷

“ 淡烟衰草孤村 ”

记得我小时候的那年冬天,大雪漫漫,不知道下了多少天,漫山遍野白雪皑皑,山里人家不见了踪影,唯有几缕炊烟依稀可见……

雪停了,天晴了,山里人也出来了,实在在家憋的难受,出来散散心,透透气。这下小伙伴们可有玩的啦,打雪仗,推雪人,滚雪球,男孩子把房檐上的冰琉璃敲下来当武器,一拨扮演八路,一拨扮演土匪,对打……

我觉得更有意思的,还是跟随爷爷到山坳里抓野兔和獾!

对于爷爷来说,抓野兔再简单不过,就是随手捡而已。想想野兔炖萝卜,口水自然而然的流出来了。

野兔爱走老路。只要不被打扰,天天出行进窝总走同一条路,日子久了,就在地垄间踩出一条依稀可辨的小路来。下雪前,爷爷就用细钢丝圈出一些比兔子头稍大一点的活套,拴在木橛子上钉到野兔路径的旁边,调整钢丝套的高度使它离地比平时不下雪时高出十四五厘米,好让兔子在经过的时候恰好能把脑袋钻进去。由于兔子眼睛长在脑袋两边,对前方的观察能力不强,根本注意不到悬在正前方的钢丝套,脑袋一钻进去就被套牢了。被套住的兔子只知道使劲往前窜,却不知道往后退一步,越挣扎套的越紧,直到失去知觉。

“这几天下雪,兔子不出窝,肯定饿坏了,不出意外会有好收获”,跟随爷爷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边走边想,边想边暗暗自喜,一丁点也不觉得冷。爷爷背着他那杆用了几十年的土猎枪,边走边嘟囔着:大冷天的,在家跟你奶多好,出来挨冻受累,小屁孩,看着点路,跟上,别落下了,让狼叼走了……

“哪有狼啊?骗小孩!有狼我也不怕,有爷爷在!”,我理直气壮的说道。

边聊边顺着山坡往上爬,风大天寒,古稀的爷爷时不时的咳嗽几声。虽然爷爷身体健壮,可一到冬天,肺咳就犯。哎,秋好过,冬难熬,这个出奇冷的冬天,山里又会有多少老人逝去啊!

聊着走着,到了做记号下套的地方,果不其然,爷爷把附近的浮雪拔去,每个套子都有收获,数了数,四个兔子啊!我开心的边跳边叫,手舞足蹈,对着对面的大山大声的喊着:抓到兔子啦,抓到兔子啦!山谷也随声附和着……因为在那个年代的山里,能可劲吃顿肉,那可是一件奢侈的事儿!

更开心、更惊奇的还是幸运的抓到了獾!

獾,又名狗獾,比狗的个头稍微小点,腿短,长四五十公分,可不像兔子那么好抓,狡猾的很。獾皮可做衣,獾肉很美味,獾油可以治烫伤,浑身是宝!

爷爷把兔子挂在猎枪上,走着走着,看到雪地上的一溜爪印,便停了下来。说到:獾的爪印!附近有獾洞,跟上,看看能找到吗?

幸运的很,在山腰一处避风处,顺着爪印发现了獾洞!爷爷和我分头找了些枯枝干草,堆放在洞口,爷爷用火柴点着,浓烟顺着寒风吹进了洞里,爷爷便用带来的网罩住獾洞,不多时,獾被烟呛的实在受不了了,便自投罗网啦!

这下,收获颇丰!山里空荡荡的,白茫茫一片,寒风刺骨,却暖暖的开心,我手里拎着两只野兔,爷爷用土猎枪挑着獾和两只野兔,凯旋了……

回到家,奶奶悬着的心放下了,接过野兔,对爷爷训斥道:大雪天的,以后别带孩子上山,听见了吗?老头子!

奶奶边唠叨边回屋了,不多时爸妈带着小妹回来了,香喷喷的野兔炖萝卜也上桌了,一家人围坐在柴炉边,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爷爷喝着小酒,嘴里不忘嘟嚷着: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有个好收成……

奶奶插嘴说道:老头子,隔壁村的“兆头猪”来咱村要饭,滑到村南头的河里,死了。爷爷放下手里的酒盅,拿着旱烟,狠狠抽了两口,没作声!

“兆头猪”在我们山里是个传说,只知道姓“兆”,幼时家境殷实,读过书识字,听说是个老秀才,不知怎么老了靠要饭过日子了?他和爷爷同岁,爷爷小时候在他家做短工,给他家放过牛,干过田活。

爷爷放下手中的烟袋,连连咳了几声,长长的叹了口气!

“天寒不留人啊”,爷爷撂下一句话,披上羊皮袄,转身出门朝着村南头走出了……

那年,山里的冬天特别冷,淡烟衰草孤村,还有听不断的二胡哀乐,应了那冬日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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