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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难忘的风雨之夜

“ 我感激地握着他的手,不断地说谢谢、谢谢! ”

71年初,春节前夕,是我毕业分配到贵州工作以来的第一个探亲假,也是第一次作孤独旅程。

深夜,天下着细雨,寒风直往衣服里钻。工区师傅在星朗站送我上车,反复叮嘱我:路上小心,凌晨三点在麻尾站换快车,星朗到麻尾中间只有一个小站朱石寨,别忘了第二次停车时要下车。他们对我这个从上海来接受再教育的大学生真是关怀备至。

我在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年青人对面坐了下来,看到印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字样的茶杯,就与他攀谈起来,我敬重军人,知道他从贵阳回麻尾探亲。

客车停过一次,我不知是临时停车,所以车又停时,我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一起下车。

怎么车门开向右边,师付告诉我应该在左边,我懵了,拼命往车尾走,想绕到左边去看看,没走几步客车就开了,我透过细雨看到了“朱石寨”的地名碑,顿时像跌入了冰窟,呆呆地不知所措。

“是下错了吧,我叫你你没应。”那个青年提着行李站在我身边。

我看了看表,已是凌晨一点半了,朱石寨与麻尾相隔八公里,怎么办?

“同志,走吧,别着急,一定能赶上快车的。”青年安慰我说,“刚才该问一下,这都怪我。”显然他在自责。

其实责任应该我负,但为什么一个住在麻尾的人竟然不知麻尾车站!骤然许多可怕惊险的故事涌进了我的脑海。我担心,因为口袋里有工区师付托我买东西的一笔钱款,我没回答,马上向前冲去,行李象小山,却不敢啃声,拼命地走,脑中考虑着有可能发生的情景。

汗水从额上滚了下来,细雨把我的近视眼镜塗上了一层水,我看不清东西,却能听到他问候,“你背得动吗?要不要我帮你。”“你不用急,来得及的。”“铁轨上走要小心,当心高起来的石渣。”

突然一道白光从远处的转弯角闪现出来,“快下道,火车来了。”他叫了一声,我急忙往边上跨,因没看清路轨,就被绊倒了,我慌里慌张的爬起来,谁知一脚没踩稳,滚下了路基,掉到排水小沟里。

他忙跳下来扶我,看到我的行李还在路轨旁,马上爬上路基,抓起行李跳了下来,火车从我们的头顶上飞驰而过,好险啊!

“能走吗?”他关切地问。

“能。”我强作镇定地回答,我打算背行李时,他却一把夺了过去,挂在他的扁担上,“别硬撑,我能挑,你对我还不放心吗!”他一面说一面看着我,而且还风趣地说,“贵州人不笨的,你看么,盐酸坛子外面不用竹筐包裹,坛子早给摔烂了。”

听这话,我的脸火辣辣的,反正一片漆黑,他看不到我脸红,我就跟着走。

雨中,他挑着比原来重一倍的行李走在前面,一边不断地换着左右肩,我心想他要是坏人,早可动手了,没必要又扶我、又帮我背行李。

到麻尾三点还差一刻,他把我的行李稳稳的放在站台上。

“你的家不是在麻尾不到的小镇上吗?”这是我下车以来第一次主动问话。

“是的,已经过了,不过没多远,”他满不在乎。借着灯光看到他沾满泥水的蓝制服,感激与惭愧,内疚与钦佩混杂在一起,我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断地说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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