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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动警方的急诊科疑案

故事发生在九十年代中期,一个夏日炎炎的早晨,我当时是县医院急诊科医生。临近中午快下班时,几个人急匆匆送来了一位昏迷的患者,呼喊声伴着哭泣声惊动了门诊大厅:

"医生快救命啊!他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这样走了啊!…"。

我赶紧上前询问病史和作体格检查。

男性患者名叫刘三,三十多岁,体型矮小瘦弱,县烟草收购站职工。

在家属的哭诉声中,了解到患者昨天晚上临睡觉之前,只喝了三两白酒,还跟人有说有笑,今天早晨就喊不醒了。

刘三嗜酒如命,喝了十多年的白酒,每天至少一斤,据家属反映多次因"慢性酒精中毒"住过几家医院,经检查只有"脂肪肝",既往未患过其他较大的疾病。

患者的体征方面,除了浅昏迷状态和双侧瞳孔缩小外无其他异常发现。当时县医院设备简陋,家属也不愿转院,只好按"酒精中毒"对症观察处理。

刘三的妻子年轻漂亮、打扮时髦,刚送丈夫入院时还跟着一家老小哭流抹鼻,转过背到护士办公室找她的老同学小胡聊天时,马上喜笑颜开、莺歌燕语,完全不像一个重病患者家属。

傍晚时分,刘三在输液途中醒来,他的父母和兄弟非常高兴,急忙通知我到病房。

我跟刘三交谈起来,刘三神志稍有一点恍惚,但回答问题思路清晰。

刘三说:"昨天和家里人在一起吃晚饭,喝了三两白酒,我感觉困乏就上床睡觉,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口渴难忍,醒来找水喝,妻子给我倒了一大杯温开水喝下去,我就继续睡觉,以后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病人醒过来说明病情暂时无大碍,我和上班的医护人员都感到欣慰。

到了晚上十二点之前,刘三和妻子在病房里谈笑风生,家里其他人看到他又像个正常人,都放宽了紧张的心回家去休息了,只留下他那花枝招展的妻子守候陪伴。

第二天早上快交班时,刘三的妻子神色慌张跑过来带着哭腔说道:

"医生快去看看!刘三又叫不醒了!"。

我赶紧和其他医生跑到病房,发现刘三又陷入昏迷状态,但生命体征平稳。

我问刘三妻子:"你昨晚上给他喝酒没有?"

她摇头否定:"睡觉前只喝了点开水,其他啥都没吃"。

看来单纯“酒精中毒“无法解释患者苏醒了又昏迷的现象,于是科主任组织大家讨论刘三的病情。

有医生说要考虑"肝昏迷",另有医生怀疑"脑血管病",我认为患者或家属可能有隐瞒的病史没说,甚至怀疑患者有可能吸毒。但护士小胡说她了解他们的家庭情况,吸毒不可能。

科主任皱着眉头分析不出更恰当的诊断,最后还是按"酒精中毒"继续观察对症治疗。

刘三的父母和兄弟十分紧张,耽心他再也醒不过来,正商量着准备转上级医院,可刘三在中午苏醒过来了。

苏醒过来的刘三一脸茫然,只记得睡前喝了一杯妻子倒的开水就一概不知了。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刹那间突发奇想,这刘三的妻子身上的疑点太多,我追着护士小胡询问:

"你这漂亮的女同学和刘三感情好吗?"。

小胡说:"他们俩口子最近在闹离婚,我这老同学张丹可能有了外心,她虽没有正式工作,但这枝鲜花不甘心一直插在牛粪上"。

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马上通知刘三的兄弟到医生办公室,叮嘱他们今晚上在病房陪护刘三,让张丹回家去休息。

张丹听到我的安排后不愿意离开,我对她说:"你不分白昼照顾刘三两天了,不要把身体拖跨,今晚就让小叔子帮你值班"。

小胡也过来帮腔:"张丹你太累,眼圈都熬红了,快回家休息!让小叔子替你换把手"。

张丹满脸不高兴,很不情愿离开了病房。

就这样刘三在他兄弟的陪护下又在急诊科病房留观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查房时,刘三跟我们开着玩笑,再没有出现"昏迷"的现象。

我在病房的床头柜子里发现了三粒白色的药片,药房药师说像镇静药"三唑仑",刘三否认服用安眠药。

临近中午,刘三的孩子跑来病房,哭闹着说他妈妈昨晚收拾东西走了。

我通知刘三的家人赶快向公安机关报案。警方很快来急诊科调查,带走我发现的药片去化验。

接下来的第二天,刘三任何异常情况都没有发生,警方又到病房来进一步调查,张丹已经被警方控制,交代了她投药谋害丈夫的事实。

张丹离婚不成,为了和相好长期厮守,产生了罪恶的念头。

她每天晚上在刘三喝的水杯里投放在小诊所买的"三唑仑",刚开始只投放三片,看到刘三没死,医生没发现,又开始加大剂量,后来发现我对她产生怀疑,做贼心虚跑了。

张丹在医院急诊科上演的这一出戏,成了现实版的"潘金莲谋害亲夫"案,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只可惜一个完整的家庭就这样破灭了。

我现在还再给我的学生讲解这个故事,启发他们今后当医生时,解释不清的现象不能只局限在临床本身,逻辑推理的方法要拓展到医学以外,才能避免误诊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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