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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鸡蛋

“ 父亲是辽阔大地,我是大地之子。 ”

父亲出生在1954年,那时国家还是一穷二白,物质匮乏,可岁月不管穷富,年节还是一年一年的过。只不过富的富过,穷的穷过。父亲就给我讲过他过年的故事:

那是在我人生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发生在一个不堪回首的年代,却恰是我人生命运第一次抉择。

1962年是我小学毕业竞争中学学位的一年,那年小学升初中的比率很低,不到40%,要想考到奋斗中学(当地一所重点中学)是很难的事情。我家境贫寒,兄弟众多,学习条件差,再加上营养不良,应对这样的考试实属不易。这一天终于来了,事情就发生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

记得我那天睡的挺早,想养好精神第二天上阵。然而我心理素质极差,怎么也睡不着,无奈之下我把被子蒙在头上想强制入睡,但还是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父亲对母亲说,老三明天要升学考试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给他吃点,让他有点精神考好试。母亲为难的说,啥都没有,只能给他比别的姐弟多一勺糊糊。父亲又说煮两个鸡蛋给他吃吧,母亲一听,说那可不行,家里就剩一个鸡蛋了,你咋办?因为父亲是装卸工,每天抗二百斤重的粮包,还要高空作业,又危险又要体力,稍有不慎会酿成大祸。父亲说,就剩一颗鸡蛋了,那也给他吃了吧,为父无能为力,只能尽这一点心了,但愿他能考好。此时我听到这里更是难以入睡,满眼的泪水把蒙头的被子湿了一大片,又不能哽咽,更不能大哭。此时此刻我体会到,父爱大如山。平时只觉得父亲言语不多很严厉,对我们不如母亲亲和,然而这一颗鸡蛋流露出了平凡父亲的伟大。不知过了多久总算睡了,第二天早上还是母亲把我叫醒。

母亲叮嘱我,把这颗鸡蛋吃了吧,吃了好有精神考试,你爸的我给放起了。这时我强忍要流出的泪水,将鸡蛋轻轻剥皮,用牙切入口中一点一点吃掉。蛋味是醇香的,但我心里是苦涩的。此时我悄悄地瞟了父亲一眼,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他是多么想让我再吃一个鸡蛋啊,这就是父爱。

小小年纪,我强忍泪水,也许这颗鸡蛋给了我包袱,但伟大的父爱给了我动力,最终我如愿以偿,考入了奋斗中学。应该说,这不是一颗鸡蛋解决的问题,而是父爱照亮我的前程。如今我已经是古稀老人了,每当我回忆起一颗鸡蛋的情景,仍然抑制不住泪流满面。我想对父亲说,父亲,我爱您,我也一直怀念您!

父亲是辽阔大地,我是大地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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