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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影

我又看见她了,多少次了,那种熟悉而生疏的感觉依然占据着我的心头,就犹如这三月凄冷的雨侵蚀着我的身躯,让我身心疲惫,却无可奈何。我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的雨景,枯黄的竹子低垂着头,淅淅沥沥的雨中学生们陆续走进教学楼。

她的倩影,似乎已经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让我至始至终无法释怀。

(一)

“自拍对我来说太难了。”面前的女孩带着几分羞涩对我说。

现在距离我跟她表白已经过去许久了,在这炎热的七月,我们相约来到河畔上骑自行车,就在停下休息的时候,她这么对我说。

“自拍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眼神,实在搞不明白自拍对于一个女生的重要性,她的语气告诉我这似乎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可是,你不觉得不会自拍的女生很蠢吗?别的女生都会自拍来着。”她有点正经地说。

这会儿轮到我不知所措了,我不得已哭笑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实话,作为男生,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如此苛刻的问题。

这时候天开始泛红,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逐渐呈现在我们眼前,余晖照射在我跟她的脸上,温暖而不灼热,像是黎明的曙光。女孩见我没有回答,也就没有追问了。这个时间段车辆明显少了许多,我踢了踢自行车的支撑架,对她说:“走吧,要不然太阳就要下山了。”

“嗯。”她说完往车垫上一坐。我们贴着河畔的边缘前行,她在前,我在后,在晚霞的映照下,她的短发在微风中飞扬着,让我有一种轻微的触动。先前表白的尴尬浮现在脑海中,一开始我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伤心一场,然而到了最后,她并没有告诉我她的答案,相反,表白的话一下子就被其他话题重刷得一干二净。我曾因此失落 了一阵,直觉告诉我:她并不喜欢我。

现在,我们俩保持着触手可及的距离,既不显得疏远又不过分亲密,就像这两辆自行车的差距一样,让我无意间拥有了一份舒适感。她并没有判我的死罪,相反给了我一段可以追逐的距离,一条可以升华自我的道路,一道让人流连忘返的风景,以及弥足珍贵的记忆,她在等一个人——未来的我。

我不由地加快自行车的速度,试图缩短两辆自行车之间的距离,但在下一秒我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继续在前面,我跟在后头,耳畔传来风的号角,心里仿佛有汹涌澎湃的浪潮奔腾上岸。

不知为什么,她的倩影,让我有一种浓密的甜。

(二)

进入了高考年,学业的繁忙令我们的言语几乎为零,那份舒适突然间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焦虑与愁苦。因为交流的机会变少了,对她的想念也就愈来愈强烈得无法控制,在多少个宁夜成为我失眠的罪魁祸首,也成为了我学业上的绊脚石。

“其实你不去想就没事了。”在QQ上,她就我的问题作出回答,我当时就想:如果不去想就好了。一次,勇气促使我对她说:“我们之间有可能吗?”她沉默了一会,时间在我看来显得格外漫长,最后手机屏幕上显示:“你是在逼我绝交!”

我有点沮丧,后悔不应该这么坦白地跟她说,事实上我也没有这个资格跟她说,感动过她的,爱护过她的事,我统统都没做过,在她心中我不过是只不值一提的蝼蚁。然而这已经是后话了。

关系随着日子一步步恶化,愁绪在我心中日积月累,最终升华成了怒火。我像是受够了,这样颓废的日子,让我动弹不得,终于到了最后,火烧燎原。

一切来得没有迹象,一天晚上跟她聊得还挺融洽,因而我约她明天再继续聊。

“能看看现在是什么非常时期吗?还想着聊天。”她回答我。任性的我说不管怎样就是要聊天。当晚我又失眠了,但我想那是一次幸福的失眠。

到了第二天晚上,虽然看见她显示在线,可我敲过去的几句话并没有换来答复。不仅如此,她的QQ每到中午和晚上都会显示在线,我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然而一直没有回应……

我终于忍不住了,心中压抑已久的惆怅一下子令我丧失了理智,我至今也想不明白当时什么致使我发了一句:“我恨你。”

只是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对方依然没有言语。随后我发现,发泄出来的消极情绪并没有让我得到解脱,反而带来了更多的痛苦与郁闷。

我走到阳台上发呆,看着外面的树影斑驳,冬风吹痛了我的脸。突然想起她的倩影,曾在那晚霞的绯光中闪烁着,现在却变得陌生,模糊了。

(三)

断绝来往将近一个月后,我依然无法从可怕的阴影中走出来,心里想的尽是她,青春的荷尔蒙真好比是取之不尽的毒药,我觉得浑浑沌沌。

可能是荷尔蒙分泌过多,我开始寻找别的女生聊天,试图利用从她们那里得来的微弱感情一点一点填补心中的空虚,可谓是精卫填海。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这种做法极其不妥,这跟那些贪新厌旧的负心汉有何不同?然而,我已经毫无所谓了。

一天晚上,我在微信上发了一条朋友圈并在评论区里搭讪一名女生,聊得差不多了,发了句晚安过后我无聊地翻阅着新闻。过了一会儿,忽然间手机通知栏弹出一条信息:居然是来自她的微信消息,我猛然一震,犹豫过后我点开微信查看,只见上面写着:I don't need a person who cheats on me。(我不需要一个欺骗我的人)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回过神时,发现她已经把我删了。

我这才发现,主动断绝来往的人,是她,not me……

我跌入了渊谷,迷失了方向。前面的她背对着我,中间似乎有一条银河在流淌着,流淌着。

(四)

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些时间以来经历的一切,包括那时她在QQ上不搭理我这件事。我想她是想让我振作,明白当务之急,因而选择疏远我,她保持在线也是为了想让我明白她的用意,唉,可惜我觉悟得太迟了,不但选择恨她,还肆意玩弄这份真挚的感情,回眸望去,才发现一错再错的人,其实是我。幸运的是,她给了我一次机会。

昨天我们在网上聊完最近一次考试的情况以及择校的问题,给我感觉先前的事似乎一概没有发生过,就像历史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被人所遗忘,留下的仅仅是心头上的一道伤痕。

这些天来总能看见她的身影,我站在老远,看着她的倩影,觉得既熟悉又陌生。我想青春给我留下的记忆,大致就是她那让我恋恋不舍的倩影吧。

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曾写道:“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部分永存。”对生死未卜的我来说,河水依然在流动,相比被浪潮扑回到过去的漩涡中,我宁愿选择乘风破浪。

如今,我们依然笑着。只不过有些藏匿在内心深处的话,说出来似乎已经不合时宜了。

倩影,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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