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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

如今,你在南,我在北,我们之间相隔了一个海峡和四千多公里的路程。我不想说那是造化弄人,我从来不信命,你也是。

已经是五月了,我这里前几天却还是下雪了。你那里呢,是不是还是同样的炎热?你发信息给我,说天气很热,下午有个活动,要去看望流浪狗,我开玩笑说,那你可不能变成了热狗。而你发信息给我的前几分钟,我刚刚收到你寄来的笔记本。包装盒是牛皮纸,用一根细细的麻绳系了一个蝴蝶结。我小心翼翼的拆开,看到一个绿色的笔记本,打开是浅色的复古的纸张,没有格子或横线,是我喜欢的那种。我知道是你有心了。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我喜欢什么样的东西。

八个月了吧,其间见了一次面。太远的距离让彼此都丧失了那仅存的勇气。说到底,我们之间缺少的,也就是勇气而已。

那年我们十七岁。教室里的桌椅太过密集,前后桌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你在我后面斜对角。那几日,我总感觉有什么总在随着我移动。而当时,我正被班里的另一个男生疯狂的追着,但是我并不喜欢他。后来你告诉我,当时多想把那个男生给揍一顿。

平时学习并没有什么接触,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座位那么近。你太过害羞,而我也不喜欢主动。

那天我出校门,刚好碰到你骑车回家,小小的折叠自行车和你183的身高很不协调。你说,你去哪,我载你一段吧。可实在是车子太小,坐上去腿都伸不开。于是你让我站在车子的后座上,我没有那样尝试过。站上去,扶着你的肩膀,高度刚刚好。可我的心里还是害怕极了。你说,相信我十几年的骑车经验吧。我笑了。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没有风,可是我的头发却肆无忌惮的飘了起来。我想那是怎样的一个开始。

是这样认识了吗。我开始厚着脸皮在你面前不断地捣乱,有时候会把你的墨弄洒,刚好洒在你要交的作业上。我调皮的向你吐着舌头,你也不怪我,只是摇摇头,看着我笑。我想我的厚脸皮就是在那个时候练成的吧。

周末的时候,我们会骑着车子出去,还是向第一次那样,我站在你自行车的后座上,迎着风傻笑着。这个小城的每一条道路,似乎都有那车轮滚过的痕迹。你用发了新芽的柳枝和路边的野花给我编了一个花环,很丑,还非得让我戴着。

时间太快,我连它的脚印都看不清楚。高三就那样随着那个炎热的夏天到来了。所有的同学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课间没有在外打闹的人了,大家会趁着那短短的十分钟,在堆满了各种复习资料的课桌上找个地方趴一会儿,或者抓紧时间讨论一道难解的数学题。我想我是最会忙里偷闲的人了。我总会在你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去拔你的眼睫毛,然后看着你像个孩子一样把我的手拨开。

那天自习课,你说,我们在一起吧。我愣了一下,没有抬头看你。而你可能也觉得无趣,低头做题了。我却再也学不进去了。看着笔下满满的xyz,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就那样过了一节课,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而你,没有再提过。

北方的夏天来的很快,又是一个炎热的季节。与往年不同的是,我们要经历人生中的第一个难关——高考。那真是一段难熬的岁月,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晚上十一点下课。生活总是教室,食堂,宿舍,被各种各样的复习资料充斥着。那段时间,我们很少说话,是因为快考试了吗。我不知道。有意无意的总是在躲避着对方的目光,当我抬头看你,突然发现你也在看我,我刚想开口,你却一下子把头低下去了,留着那些话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进入六月了,要考试了。我们之间变的更陌生了。我想,那就这样吧。

高考之后,我们并每有像当初说的那样,在家里疯狂的补觉,而是被聚会占去了太多的时间。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在那一刻疯狂的碰着手中的酒杯,在ktv扯开嗓子吼着。我坐在角落里,冷气吹的肩膀有些痛,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到那天,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你。

分数公布的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我,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不太好,你说你的也不太好。简单两句话,电话就挂掉了。嘟嘟声很刺耳。

一整个夏天就在那样的纠结中度过。

填报志愿的那天,你告诉我你要去的地方,刚好和我的一样。你很开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把电话挂掉了。这一次是我。晚上,我把志愿改了,是和你相反的方向,你去了最南端,我选择了北方的北方。录取结果出来之后,你高兴的问我,结果我却告诉你那样的答案。你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改志愿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对不起,是我太懦弱。我想,大约是我受不了那边那样炎热的天气吧。

很久很久以后,我突然接到你的电话,你说我想你了。然后就是无尽的沉默,沉默到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后来想想,那段岁月是被我们自己给亲手埋葬了。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一时的冲动。那年的单车,那年站在你自行车后座上肆无忌惮傻笑的那个女生如今也已长大。岁月让你有了更精致的人生。你曾经说你后悔了,我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那段岁月中,遇到,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我们都会遇到更好的彼此。

如今,你在南方的南方,我在北方的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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