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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父亲,我的老超人

1926年,属虎,和我阿婆同年同月同日生,来自不同的城市,也许这就是相守一生的缘分吧。

阿公在一九四几年的时候在上海当警察,因为一些事,被劳改发配到新疆,从此在新疆从事种树、挖矿的工作。阿婆后来带着舅舅来到了新疆,才有了我妈妈和姨妈。

他文化程度很高,写一手好毛笔字,画一手好画,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高鼻梁大耳朵深眼眸,都说他像英国老先生。阿公泥匠瓦匠活都精通,他从没学过这些,都是自己摸索,记得小时候他还自己做了一台自行车,骑着去买菜,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想,真的很厉害。所以我儿时的玩具都是阿公自己手工做出来的,桃木剑、旱冰鞋、爬犁子、秋千等等。

第一次见阿公哭,是父母离婚前,我爸喝多了打我妈妈,我妈妈皮肤白,白得可以看见血管的那种,被我父亲的皮鞋踢的浑身都是紫色的血块。阿公阿婆那时候80岁了,只能在旁边看着,气得浑身颤抖,那时候我在外地读高中,后来才听我姨妈给我说的,因为妈妈怕影响我,就没告诉我。刚好临近放假,我就提前回家,阿公阿婆坐在院子里给花浇水,他看见我回来,冲我笑了一下,就低头捣腾他的花,太阳穴上的青筋鼓鼓的,我能感觉到他在忍着眼泪,那一刻我难过极了,妈妈也当没事一样,边洗衣服边问我想吃什么。从那时起,我下定决心要好好混,要保护我的家人,让他们过好日子。

高中时,阿公查出来胆管癌,但他还是很乐观,拒绝治疗。88岁了,冬天骑自行车,一只手还拿着茶壶,去朋友家玩,我得知消息后只是难过,但没有特别大的感觉,因为我知道这个病治不好,我只想多陪陪他,让他做他喜欢的事情。有一次阿公感觉不舒服,就住了院,再也没出来。我请假坐车刚回家,妈妈做了饭,让我先给阿公送饭,再回来吃饭。我来到病房前,透过门窗看到阿公侧躺在病床上,瘦的颧骨都出来了,姨妈再给他敲背,可能是呼吸不顺畅,痛苦的低声呻吟。。我听到他小声给姨妈说:昨天梦到我鱼儿(我的小名)结婚啦。。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置身地狱,世界末日的气息,我的心脏像是被绿巨人捏碎了一样,饭碗在我手里不停地打颤,在门口哭了好久,才调整好状态进去见他。

最后没多久,他还是走了。我实在是太后悔以前跟他顶嘴,不听他的话。可现在他也听不到我的道歉了。。有次阿公托梦给我,在世界的那一边,他在从事修路的工作,浑身脏兮兮,都是臭汗,但是精神状态很好,面色红润像是刚喝过小酒吃完饭,笑着看着我,说他过得很好。

今年阿婆93岁,能吃能睡,我每次过年回家都会和她坐在一起,内心的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阿公去世后,对我刺激很大,我再也不想做让我后悔的事,好好对待自己的家人,好好陪他们。

那些离你远去的人们,在另一个平时时空,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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