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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过耳

我喜欢这个季节的风,轻轻拂过,带着熟悉的过往的气息,在耳边打了个卷,不经意撩拨了缱绻清亮的碎发。缓缓闭上双眸,我细细体会这突然袭来的阵阵秋凉,一时恍惚迷离,竟分不清是前尘渺渺,还是现世悠悠。

耳边,仿若有谁在呢喃软语,似曾相识。犹是那旧年里吹过的柔风,它在我耳畔徘徊,细数过去的天真懵懂,轻叹往日的年少妄言。

曾经,我们身边环绕着欢乐。我们跋山涉水,不知何谓辛劳,只因那漫山遍野的鲜花嫩草,只因那水中游弋的活泼小鱼,只因那芳香四溢、甜美可口的野果。那时,探花草之奇,逗鱼虾之趣,填口腹之欲,欢乐无处不在。那时的世界是欢乐一个人独占的海洋,举目四望,到哪都是欢乐扑腾乱蹿的身影。那时的苦难哀伤还不会游泳。

曾经,我们满溢着勇气。花花世界,入眼皆是琳琅的新鲜,听到的尽是上天入地的传说,传说里的勇士总能得到胜利。我们努力追逐着那些闪耀的东西,并坚信有一天,我们也将站在高处,俯视苍生。那时的勇气有着“万夫莫敌”的气势。那时的勇气支撑着我们一路披荆斩棘。那时的勇气还不认识那个叫怯懦的小孩。

曾经,我们相信我们。朋友,总是越早越好,越久越淳。我们相信我们敌得过时间,相信我们经得起颠沛流离,相信我们的友谊一旦开始了就无边无际。于是,我们约定今天一起放学回家,我们约定明天一同出去疯玩,我们约定到年老的时候还要要一起悠闲度日。那时的相信是那么真挚。那时的相信以为“永远”,不过如一个月,一个四季,抑或更久的三秋那般简单。那时的相信还不曾真的遇见流年。

我侧耳倾听。全然欢喜的我,勇往直前的我,率直傻气的我……那般的天真模样历历在目,谁想,一晃竟已是经年。我摩挲着双手,想留住点什么,止不住的荒凉却早已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

如今,欢乐与悲伤成了朋友,那片欢乐海洋里,总能看见悲伤晃荡的影子,它已是这里的常客。快乐不复纯粹,时而伴着哀叹。

如今,勇气的路上总跟随着一个怯懦,怯懦最爱与勇气对着干。所有的决定,都取决于两方的力量之争,而勇气,早已失却当年“一夫当关”的霸气。

如今,曾相约的挚友,为何许久未曾相聚了?你有你剪不断的纠结,我有我脱不开的挣扎,回想上一次的相见也只是匆匆。我们依然相信友谊长存,却终是在流年的颠簸里,四散八方。我的朋友啊,惟愿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想想,过去和现在是怎样的凉薄,几多痛苦挣扎,多年后恐怕已难想起,更遑论要记住这时的分秒难耐。人在浩渺穹苍,即使再深刻再震撼的场景,四散在时光的长河里,也终不过是沧海一粟,逃不过淡忘,逃不了时过境迁。

我喜欢这样的风,它只凉凉拂过,便诉我以往日情怀,仿佛被遗忘的时光又重新在眼前上演,一切依旧如初。时光辗转,碎碎年华,我只当是清风过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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