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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李白

“酒入愁肠,七分化作了月光,三分呼为剑气,秀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题记

我模模糊糊地睁开眼。

这是一个江畔,月光黯然,我看不清远方,也看不清漆黑的江岸,我只感受得到江面的凉风拂过,只听得到流水的轻动,只看得到月光最鲜亮的地方有一人倚着巨石,面江仰坐。我踉踉跄跄地向他走去,走近了些,我停住脚步,那人一袭白衣,发丝束一布带,左手担在蜷曲的左腿之上手捋长须,右手手拿酒碗担在什么物件之上,右脚赤脚伸入江水,任凭微风拂江冲刷,我又走近几步,只见他衣衫松解,脱去的长靴和腰带弃于三尺之外,他的右臂担在一酒坛之上,我再近几步,这人长须稀疏,面带沧桑,眸子印着月光烁烁炯然。我这才认出了他来,一瞬间,放佛全身只剩眼睛有了知觉。

“你是何人?”他问道。

我听见他开口说话那一刻,他身上那股不可抗拒地英气令我颤抖不已,我说不出话来。

他说:“坐吧,与我喝一杯。”他并未理会我是否回答了问题。

我想尽量靠近他却又不敢靠近他,我在离他三拳之距的地方慢慢坐下,心跳快极了,见到这位最想见的伟人令我呼吸感觉快要窒息一般,我手指发麻,悄悄地不断抓起地上的沙子在手中搓来搓去。

他将手中酒碗递给我,自己抓起酒坛坛口,笑了笑吟道:

“白玉一杯酒,绿杨三月时。

春风余几日,两鬓各成丝。

秉烛唯须饮,投竿也未迟。

如逢渭水猎,犹可帝王师!”

我把本要喝的酒放下端在手里,深呼吸后我说:

“我不希望你从政为官。”

“为何?”

“我不喜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太累了,名利熏心更是让我恶心。”

“那什么不让你恶心?”

“你的诗歌,苏东坡的词赋。”

“苏东坡是谁?”

“你不认识。”

我又看见他笑了,他又吟道:“何王公大人之门不可以弹长剑乎……弹长剑乎……”他顿了顿道:

“你来自何方,为何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我只是一个仰慕你的普通人,醒来便在此处,没想到能与你相遇,得见真容。”

“哈哈哈~吾虽身不足七尺,但心雄万夫!”他顿了顿:“那你就不想与当今天子相遇?”

“我不喜欢与天子交往,我只与凡人交往。”

“我岂是凡人?你是嘲笑我李太白不通经纶?”他喝完一口酒脸色变道。

“不通经纶有何不好?你是文人,纯粹的文人,就应该不被政治左右,任文采纵横。”

“哼,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只见他眉飞色舞转而痛饮一口又道:“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簪折节无嫌猜!”

我说:“我该走了,衣服还没洗。”

我饮尽他递给我的酒,轻轻将酒碗放在这位伟人的衣襟边,坐起转身从来的地方走去,不敢回头,我怕再看见他傲岸的心胸下被世俗折磨过的眼神,但走出六步后,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抱住酒坛头靠上面已呼呼入梦,隐隐约约听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我看见他如此,心中甚感痛惜,呼吸却依然感觉如窒息一般的紧张还没缓和过来,我转过身去,双手被压在身子下面,被子捂住了我的鼻子,枕头上尽是沾湿的泪水……

丙申猴年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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