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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

我已经忘记离家到底多久了,我的妈妈,你现在还好吗?

我现在正独自一人无助的行走着,妈妈,在这样一个寂寞喧嚣的城市,我看

不见我的背影,但是我想,我佝偻着的身子,看起来一定像是丢失了什么,那究竟是丢失了什么呢?

妈妈,你有没有看见,路灯下那个褴褛衣衫的流浪者,他袖着手,和我一样的茫然四顾。

妈妈,他想必是找不到家了吧,但是为什么我明明有家,但是总觉得再也回不去了呢?

妈妈,他是不是太傻了啊,这个城市明明难以接纳他,他却仍旧在在饥饿和屈辱之中讨活,那怪诞闪耀着的霓虹是不是也在嘲笑他呢?

妈妈,咱家的土坯墙还没有推倒翻新吗?你知道今年的雨水可比往年多得多,我害怕它自个倒下了,压坏咱家的鸡窝啊。也不知道墙外那棵呆头呆脑的老柿树结了多少果,那两垄老韭菜也该开白花了吧,趁着鲜,别忘了腌缸韭花过冬啊。

妈妈,你还不知道我住的地方吧,这个地方旧了点,挤了点,但可热闹了。我每天起得可早了,你不知道,我们这个棚户区五十来号人,就一个公用的自来水龙头供应俩小时的水,大伙往往是来不及倒掉手中的马桶就排起了长队,一番车水马龙之后,人们才熙熙攘攘挤出巷口,开始各自的营生。

今天我挣了二十块钱,妈妈,除去早晨四毛的油条三毛的豆浆,和今天中午三块钱的盖饭钱,还剩下十六块三毛呢,待会我花三毛买个花馒头,就着我自个腌的红辣子,又能吃上一顿了。

你可能觉得我现在在城市里过的很苦吧,但是,妈妈,我觉得也不是那么苦,我总是想,人的一生大抵总是苦涩的,而且如果你一旦觉得你的人生不再快乐了,你就会期盼时间会过得快一些,我就是这样,自从后爸在村里当众羞辱过我以后,我就觉得我不再快乐了。离开家,在城市里虽然孤单寂寞,但是时间的节奏分明快了好多,我常在闲暇的时候,坐在马路旁的长椅上,看来往的人流,妈妈,我发现他们这些城里人也是不快乐的,整个城市都像是生了病似的。

妈妈,你知道吗,城里人总是用肮脏、落后、蒙昧、野蛮、贫困种种恶毒的字眼形容我们乡下人,但是,妈妈,我并不生气,你想,这些字眼都是很愤怒的,那些城里人指定是生气了才这样讲的,他们气他们的,咱也懒得生气,伤身啊,他们有医疗保险啥的,咱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的,妈妈,你说对吧?

妈妈,天色暗下来了,霓虹灯亮了,卡拉OK嘈杂的喧嚣劲又压了过来,我和工友们花钱曾去过一次,里面又窄巴又阴暗,在里面唱歌就觉得很不敞亮,真奇怪啊,城里人发明出这玩意,真是别扭。

对了,妈妈,我好久没听过阿三叔的胡琴了,那咿咿呀呀的声音也早该落满灰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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