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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爱情故事

在北方一道偏远的山沟沟里,坐落着一个幽静而古老的小山村。村里住着百十来户人家,村民们朴实、勤劳,祖祖辈辈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繁衍生息,过着平静而安逸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土坷垃里刨闹着平凡的人生。

就在几天前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张家二丫跟李家三娃子跑了。家里散人四处寻找,毫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可以说这是自建村以来发生的头一件奇事。给平静的山村激起一股子轩然大波。人们纷纷奔走相告。有人好奇,有人惊愕,更多的人则是为他们祈祷,祝福这对小年轻终于冲破世俗,修成了正果……

那是一个盛夏傍晚,血色的残阳把整个村庄映衬得橙红透亮。劳作一天的庄户人一个个灰头土脸,无精打采地赶着自家的小驴车,一路叮铃叮当啦地回家了。东山沟里传来一阵阵叭、叭的羊鞭声,清脆而悠扬。紧跟着羊伴子鼻涕虫嘟噜着紫红色的脸膛,赶着一群灰溜溜的绵羊进村了。只见他一边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鞭杆,一边哼哼呀呀地抖着小曲儿:“西边地太阳就要落山了……”

夜幕降临,青烟散尽,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一轮圆明月悄悄地挂在夜空,为这片安祥的土地罩上一层薄薄的白纱。庄户人早早地熄灯睡下,鼾声四起。田间的蛐蛐敞开了甜润的歌喉,河溏边的青蛙也赶来伴奏。一陈轻风掠过,葵花叶子相互碰撞,发出哗哗的声响。四处里弥漫着一股泥土、青草与蚕豆花的气息。

月光下,两个身影在轻盈晃动。一个高挑匀称,一个魁梧俊朗。俩人携手揽腕相互拥促着登上了东山坡,面向明月,相依而坐。这二位正是本文的主人公张二丫和李三娃。

“哥的个亲蛋蛋呀!三天没见,快把哥给想死呀!”三娃子一句暧昧的开场白拉开了整个故事的序幕。

真格滴?

真格滴!

“我才不信,我不在家这三天,你还不照样每天山药蛋蛋炖鸡肉,甜点心就罐头。白酒啤酒不离手,打个饱嗝都能嘣出二两油。”

二丫不但人样样长得出众,而且天生一副伶牙俐齿,说话刁钻幽默。她知道三娃家两个姐姐后面才生这一根独苗苗,家里虽不富裕却从不亏侍着儿子。村里小卖部就像是为他单开的小灶。想吃啥拿啥,年底算帐。巧的是二丫就是这家小卖部掌柜的女儿,因为老掌柜一天到晚忙于庄稼地,二丫聪明伶俐,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小掌柜。这么一来二往,俩个年轻人难免碰出些火花。

听说这几天镇上赶交流会,她硬生生被姐姐拉走作伴,一声招呼也没顾上打。还在亲戚家住了三夜,把他急得上蹿下跳,抓耳挠腮。

三娃忙不迭地倾诉他的这几天的相思之苦,脸上表情配合着他的话语来回变换“你不在的这几天,哥都瘦两圈儿。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着。连咱村的羊伴子都知道了,不信你去问问。”

“奶奶滴个熊,鼻涕虫又不想我,问他闹甚了?”提起羊伴子,二丫怒目圆睁。

嘿!嘿!你不知道,你走的头一个晚上,把哥哥我想得捂肚翻肠滴睡不着,半夜一点钟起床跑出来瞎溜达。走到五羊倌街门口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喊救命。把哥的脸都吓绿了,差点点尿裤子,以为撞上鬼了。原来是鼻涕虫喝多了,掉进人家粪坑里了,爬哧了半宿,愣是没上来。哥搭了一把手将他拉了上来。这个讨吃鬼,可把哥给臭坏咧。呵!呵!!

拉他做甚?让他多喝点粪汤也能解酒长记性,省一天嗅嘴巴舌的胡说八道。这种无关痛痒的人,淹死在粪汤里也倒算死得其所。为咱村里除去一害。

“他跟你没仇吧?”三娃不解其意,手挠着脑袋问。

“你还蒙在鼓里吧?他把我俩的事,全盘抖给我爹听了,刚一进门就被我爹嗅骂一顿。还警告我不许和你来往,忙过了这阵子,也许都不让我在小卖部里卖东西了。”二丫一阵委屈。

“我(日)他祖宗。早知道这小子这么孬,那天晚上我就给他头上来上一坷垃,砸死他算完。爷爷的好事快让他给搅黄了。”三娃愤愤不平。

“不说他了,浪费了这点好时光。还是快思谋一下你以后该咋办吧!依我看你还是趁着年轻,学点挣钱的手艺吧。不然我爹指定不会同意我们俩的事。”二丫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女人的天性暴露无遗。

“哥现在哪有心情学手艺,除了你,啥东西也塞不进哥的心眼眼里。一天见不到你,比死都难受。”三娃说话间面部表情抽成一个烧麦状。

“瞧你这点出息,就等着当光棍吧!靠爹娘能养活到你啥时候?”二丫显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只要和你在一起,哥可以当牛做马,只要和你在一起,哥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和……你……在……一……起……”

二丫的身体“忽”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他一字一句的真情告白触动了内心最软弱的神经。抬头看看她身后的男人,炯炯的目光里流露出坚定的神情。在幽幽的月光下显得英俊帅气。论人才他在年轻的一堆儿里,绝对能算得上村里的人尖尖。可就是好吃懒做不怠受,像他这样的生在城里合适,怪只怪他投胎时没选准地方。

二丫见气氛有点沉闷,赶紧岔开话题:“喂!你看看,这就是我去镇上赶会买的新衣服,好看吗?”她一边问一边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三娃睁大眼睛左右端祥,只见她齐肩的短发黑缎一般飘散在脑后,白皙的脸蛋清秀可人,一双迷人的小眼睛清澈见底。上身穿七分袖的白色花领的衬衫,下身配瓦蓝色紧腰收腹的牛仔裤,在月亮的映照下青春妩媚,楚楚动人。

“嘿!人长得好看,穿啥衣服都好看”说话间两眼烁烁发光。

“这次去上镇我还趁着我姐不备,悄悄地给你拉了两米好料子。让咱村的小裁缝也好好给你做身衣裳。”二丫虽然嘴上泼辣,心地却异常善良。

“额滴个亲娘唻!亏的你心上还有个哥!让哥可咋报答你呀!”

没等二丫反应过来便紧紧地将她拥抱在怀里,那张大嘴死死地包住了她的双唇,恨不得把她整个下巴也一同吸进了他的肚子里。她想挣扎,动了几下,就放弃了这种并不情愿的努力……

没过几天,老掌柜的终于掌握了他闺女的全部证据,马上做出应急反应。他当机立断,先把铺子关门停业。买卖事小,女儿一生的幸福事大。他深知自己的宝贝女儿找这么一个女婿,无异于穿上新鞋往狗屎里踩。家里穷得叮当响不说,糟糕的是他的岁数要比女儿整整大了九岁。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制止,还为时不晚。他直拍着自己的脑门子喊:“老天有眼”

接下来发生的事和电视剧里的情节大同小异,二丫每天被关在家里。老爹老娘,亲戚朋友轮番前来为她洗脑。大家都希望她早一点走出这段人生的阴霾,慢慢地淡忘过去。

直到那天傍晚,老掌柜劳动一天,浑身乏累,老伴刚刚拾掇好饭菜。熬稀粥、馏馒头、茄子熬土豆、半瓶二锅头。饭桌也没放了。盆儿、碟儿、碗儿、盅儿的都摆在苇席子炕上,大家盘坐在一起,将就着吃饱喝足好早点休息。吱吱扭扭喝得带劲儿,嘀哩嘟啰吃得香甜。

忽听得堂屋门哐当被推开,走进一位不速之客。原来是村里的老文人--三崩拉头。(此人聪明异常,前额、后脑勺都向外鼓出一块儿,故得此名)只见他两眼迷成一道缝,不乐硬乐。脸上的肌肉上下抽动,挤出来的褶子从进门起就没有放平过。门牙掉得一个不留,乐起来满嘴里面黑洞洞的,说起话来唾沫星子呼呼乱飞。

“哟!是三哥来了?快上炕来坐这儿,咱哥儿俩闹它两盅!”老掌柜热情招呼来客。

三崩拉头一看这种吃饭的排场皱了皱眉,往炕边上一跨。揉揉肚子说:“不了,我刚吃过。还挺饱的。”

二丫一见他来就浑身不大自在,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跳下炕去为他彻茶、递烟。后来干脆夹个馒头躲到外间屋里吃。

有事儿?

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掌柜端起稀粥碗放到嘴边一转,一碗粥瞬时被他吸溜进肚子里。手擦擦嘴,挪到后炕头,点上一支香烟问:“啥事儿?三哥!”

“好事儿!”三崩拉头说话间诡秘地一笑,眼睛直勾勾盯向外屋。

“好了,三哥我懂,别再往下说了,这两天我们家刚刚消停了点。您的面子太大,我啥话也不多说了。换成别人我得把他赶出家门……”

自以为是的三崩拉头就这样被撅了出来,临走时撂下一句话:“儿大不由爷,女大又中留。順水推舟的美差你不干,抽刀断水的事儿你偏来。前有牛郎织女,后有山伯英台,你别再给闹个续集哇。”老掌柜的呲着满嘴焦黄的牙齿不知道怎样应答,只是一个劲儿地挠抓着他扛在俩肩中间的大榆木疙瘩。

转眼间,秋忙季节到了,家家都在忙着抢收。老掌柜家也不例外,天天赶车拉上一家老小去地里收割,忙得不可开交。可三娃子有大把的时间,家里的那些无聊的事儿,从来不关心。自从他差派去的媒人被接二连三地撅回来。他明媒正娶的这颗心已经死掉了,另一个念头已在他心里悄悄萌生。于是,在二丫家房前屋后来回溜达,成了他每天最重要的工作。而且风雨无阻,乐此不疲。此时的他就像一只不远不近的野狼,时刻注视着猎物的动向,一但机会成熟,必将发出它致命的一击。

老掌柜的早有准备,家里坑上堆满了石头瓦片,刀抢棍棒,只要三娃敢踏时家半步就将他放倒在地。夹在中间二丫不知如何是好,伤到谁都是她心上的肉。她急中生智,写了一个纸条揉成团扔出一墙外,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谁知这爱情激发的小智慧,竟成就了她俩唯一吐露心声的途径。

接到二丫的“飞阄传书”三娃几近崩溃,半夜时分,他跑到东山头上,又像一只发情期的野狼发出嗷、嗷的嘶嚎。口中不断地呼喊着二丫的名字,撕心裂肺、顿足捶胸。把整个村庄震慑得如同一只蜷缩在山角的小鹿,瑟瑟发抖。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愤怒而悲情的咆哮,有的用被子蒙住头打哆嗦,有的悄悄打开窗户张望,但没有一个敢上山劝说。

天亮了,声音止了。大家都以为三娃死了。村里小医生,背个药兜子,蹑手蹑脚爬上山探看情况。只见四周的枯草被他滚压出一片平地,十几个啤酒瓶散落其间。他直自挺挺地躺在中间。浑身上下全沾满了泥土,凄惨得像一个乞丐。眼角流出的泪,在脸上深深地冲出一道泥壕。原来他上牙咬着下嘴唇,双手紧握着拳头睡着了……

第三天早上,二丫她妈一声巨嚎,划破了宁静的山村。二丫不见了……

从此后每到过时过节总有个人影,身材高挑,捂头盖脸,在她家门口来回走动,不停地向屋里张望……

故事讲完了,两个相爱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在此我对三娃的勇气,以及他对爱情的执着与忠诚表示钦佩。他能做到的,我们不一定能做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真正的感情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但真爱终究会冲破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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