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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2011.4.10

过了好久,叶子发现自己是片叶子,不是花。在这个“好久”之前的老早,她便觉察到花的缺点,以为各有不足,咱是同类。可后来发现,花果然美,瑕疵只因为美得纯粹。就像人所说的,real girls aren't perfect,perfect girls aren'treal。

叶子怏怏,却也不可避免地释然:我们不是同类,就不要嫉妒她的美。不一样的天地,谁能承受谁的醉与罪。

有一点,叶子颇为自得,她很聪明,会讲许多有趣而意味深长的故事。每次不管熟悉不熟悉的朋友都会聚在一起听。有时花也会俯下娇美的面容,好奇地一探叶簇里的热闹。花的一颦一笑皆出于对生活的热情、爱的真诚,叶子知道。叶子也知道,在花的眼里,她是所有叶子中与众不同的一片。

现状,似是满足了叶子的虚荣。

然而,只有叶子自己清楚,每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是怎样得来?又一个夕阳西下,叶子目睹天空渐渐为夜色笼罩,紧张欣喜夹杂着难以捕捉的矛盾与痛苦——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当伙伴们相继韬光养晦之时,她却要彻夜清醒,以记住风儿从天的另一边携来的吟哦,留心月亮公主倾注于世间的咏叹。几多低语、几多辛酸,经叶子的头脑都会转化为生机盎然的趣闻轶事。

事情是怎样转折的呢?一天,一个人类中的成员拿着好大的剪刀“闯”进了花园。天哪,叶子发现那人就要靠近自己了!天啊,他真的过来了。人用他巨型的手指夹住叶子的身体上下翻看,咕哝了一句:咦,没有虫眼啊?!好好的叶子怎么这么枯黄?

叶子哭了,在无人觉察的深夜里,昼夜不停息的运作几乎将叶绿素消耗殆尽了。她望着自己的泪水沿着面颊滴落,望着,就想起了花的泪,总是在人前流出,花瓣噙珠,更添加了几分娇美,谁不怜惜?叶子想,包括我。

叶子很聪明,懂很多很多的道理,我说过的。叶子的天职是光合作用、是衬托花朵、是吸取养料、是净化空气……总之,不是讲故事。

她决定,改变,夜晚好好休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开始时好快乐,尤其是发现自己的肤色日渐翠绿。恢复的精力令她有更多的闲暇时间去感受鸟语花香的妙趣、云聚云散的佳境。伙伴们和小叶子一起嬉戏,他们互相传递着早晨的第一滴露水,分享最后一抹阳光。

叶子变了,当量积累到一定程度。

两月后的一天,叶子突然好失落,她不想说话,又开始倾听深夜的声响。

花不喜欢叶子不说话,花希望被笑声环绕。花向叶子质问,无果。花想,到底只是片叶子。

这个夜晚,叶子的泪水在寂静中流淌,她没有听,只想说,说给风哥哥,说给月亮公主。

我要一辈子进行光合作用吗?从发芽到枯萎?

讲故事曾害我懈怠使命,我戒了,可是原本它带来的快乐与满足,拿什么去填补?我以为故事依托于我而存在,却不知我已靠故事而装点生活。

像花说的,我确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吗?

可不可以矫情些,当内向已成公敌时,说声,我很好,但你不懂。哦,矫情。

也许再耐住一天,叶子便能永远“改邪归正”,再不熬夜听音。

也许秉性难改,突然的风平浪静只将孕育着更为猛烈的风暴。

也许叶子有一天能接受手术,蜕变为花,前提是她具备了一种性状绝妙到引人艳羡,基因为人所需。

也许叶子终将因耗费体力而枯萎,从园丁剪下的一刻起,便已成为叶子间奔走相告的传奇。

也许,还会有更好的结局……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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