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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一个澎湖湾

近来我居住的地方兴起了不少招牌为——外婆菜的餐馆。给生硬圆滑的觥筹交错席间增添了几分真实的暖意。见者不觉遥想起儿时在外婆的凝聚目光中摇摇晃晃成长起来的零碎脚印。

我有一个曾经高大现在却矮小的没落在参差不齐的人影中的外婆,听说外婆年轻时候有一米七的高个,老来却因驼背整天伛偻着身子。低了别人一头没关系,健康也开始差人一丈,气喘、肺炎等纷至沓来,把本就老态龙钟的人腐蚀得愈显羸弱。从此,要在小镇集市来临的天月找寻外婆变成了一件牢费眼力的差事。

感情可以堆积在院子茂盛的葡萄架上,可以结果在外婆为我烧柴做饭的劳作间,也可以升华在杯中热水的蒸汽里;要是让我细细叙说外婆是如何掏心掏肺对我,我还真是短嘴巴掉牙了。外婆有六个子女,加我母亲,看见了成人的他们,我想到的全是每个人的身后都有外婆不嫌屎尿的拉扯和悉心忘我的照料,她这一生最美好的东西全给了他们。

小时候起我就喜欢往外婆家哒哒哒的跑来,特别是炙热的夏天来临,我总能在这里收获最甜的童趣,是现在的甜甜圈无法比拟的摸不着的开心。院子里有桃树,柿子树和葡萄,一逢空闲我都会来转一圈看看哪个桃子可以摘下来了,哪串葡萄上面有一个晶莹熟透的紫红,当我喜悦的叫声传至外婆耳朵,她总是送来一个水瓢让我好放,还笑着说都没熟呢,非得把我牙酸掉才能罢休。外婆知道我摘的东西都不会甜,看我吃的龇牙咧嘴的样子总是为我准备好一杯温水放着漱口。现在每当我被身边无数忙着收获的身影环绕,想起当年外婆给我递来的无数次水瓢,便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充裕的人,因为我从幼时就开始在外婆的帮助下采摘属于自己的东西,别人眼里的酸在我这里都是甜。

我对热闹两字的定义也是来自于春节前夕忙成丈二和尚的外婆,母亲们姐妹多,嫁出去之后都有了自己的单位住房,像外婆家的大院子早被年轻人遗弃,可到了年前,这却是大鱼大肉的宝地。因为这里有能够烧柴的灶台,还有外婆这位经验丰富的家庭厨师,大家都选择来这里蒸包子,炸藕酥肉,不劳而获的小孩这时也没人责怪,东西多的可以分一盆也不觉缺。我总在旁边看着手表计算时间,两个小时包子会好,几分钟后这肉又要出锅,到点了就定时炸弹一样出现在灶边嚷嚷要吃,外婆也许是同情我态度够虔诚,总会从锅里先给我夹一两个尝鲜;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出锅后我也总挑选着最顺眼好看的吃,一连吃下四五个也不稀奇,所有我小时候的冬天长出来的肥膘大概都从这里开始的。越长大年味越淡,外婆两鬓白发多生长一根,就代表着她离开灶台又多一年。吃了无数家买来的各种馅子的包子,我想掰开的只是外婆亲手调制的萝卜粉条,简单到只加点盐就可以的味道却哪儿也买不到。

如今外婆已高龄八十好几,古稀之岁,安享晚年。我写下这篇文章为在病床上的外婆祈祷,不为别的,因为你就是我的澎湖湾,我不需要阳光沙滩海浪和仙人掌,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可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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