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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一首歌(十四)

“唾沫星子淹死人”,这句话在封闭落后的农村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有人竟传出了在场院麦秸垛里,曾经看见过王顺义和姜春英在一起,出来的时候姜春英慌慌张张的扣着褂子扣子,还看见了她那两个像猪尿泡模样的奶子。

高广全性格孤僻,平时少言寡语,不善言辞。所以他的一犋子牲口光在队里耕耙运拉,负责地里的劳作。去年秋天耙地时,牲口惊了,在地里狂奔,后面的铁齿子耙硬硬地从他的头顶上稍过去,差一点要了他的命,吓得几天没再赶那三个畜生。直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再硬的汉子也低不住那些明讽暗刺的穿肠言传。它像一把利剑,时时戳痛他的心尖。他甚至产生错觉,有时候看到女人们嬉笑着拉呱的时候,总觉得是在说自己,男人们给他打招呼的时候,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而高广全偏偏又是性情中人,虽然性格耿直,但对男女之事却看的很重,三从四德即是族训更是家德。他的精神处于极度的猜疑和恐慌之中。这种压抑,就像一座沉睡的火山,一旦被惊醒,势必会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后果。

高广全紧绷着脸,烟袋抽了一袋又一袋,烟油多了,便拿根细铁条捅捅,再挖挖烟袋锅子,通了接着再抽。特别是晚上,天天喝的宁酊大醉,真是“一醉解千愁啊!”

越是这样,姜春英越挺起胸膛。自己又没做亏心事,怕啥?她用实际行动,回击着那些流言蜚语。大柱子、二柱子都到了说媳妇的年龄,就因为这不好听的名声,哪有媒婆前来提亲?姜春英暗地里不知哭过多少回,她觉得有愧于这个家,对不住孩子们。可又往回想,自己没做错什么呀?一点也没做对不起老高家的事啊?可孩子们欲言又止的神情,充满着很多的不理解,使这个原本和睦的家庭,陷入了深深地苦恼和沉默之中……

德宝天天开着拖拉机往县城送沙土,感受着日新月异的变化。这里到处挂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和“调整、改革、整顿、提高”的条幅,看着人们个个笑逐颜开,在春风送暖的季节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他从收音机的新闻里也了解到,中央正积极摸索和探讨包产到户的意见和做法。看来包产到户势在必行,这也是国家对生产结构的一次重大调整。他盼望着这股改革的春风早一天吹到自己的家乡,能分到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每当想到这些,他就会沉浸在跃跃欲试的激动和莫名的狂躁之中,浑身充斥着无穷的力量。

一天中午,德宝回家吃饭。刚踏进大门,就听见从堂屋里传出的银铃般的笑声。是桃花?是桃花。德宝一阵惊喜,自从头年里见了一次面,已隔了两三个月了,他想桃花,太想见到她了。

“桃花——”他高声喊着,欢快地跑进堂屋,娘拉着桃花的手正说着话,见德宝 进来,笑着说道:“看看,桃花给你买了‘玉堂’的豆腐干、咸鸭蛋,还给我买了果子点心!”

“德宝哥,回来了?”桃花抿嘴笑笑,眼睛里透着温情。

“唉!”德宝应了一声:“以后别买这些东西,攒着钱用在‘刀刃上’。”

“这是给大娘买的!”桃花搂着德宝娘的胳膊,歪着头,翘着嘴说。

“好好好!”德宝娘笑着拍拍桃花的手:“都是好孩子,桃花,扶我到院里晒晒太阳去。”

桃花朝德宝做了个鬼脸,把老太太扶出门外。

德宝洗完手脸,桃花回来了。德宝一把把桃花拉进里屋,急转身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桃花并不挣扎,她也想德宝哥啊!这几个月每时每刻都想啊!她仰起臊热的脸,痴迷迷地看着他,那是一种渴望的眼神。德宝看着桃花鼻翼里传出一阵紧似一阵的气息,那半合的红唇里发出缕缕幽兰般的芳香,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搂着腰的手一用力,桃花的脚尖翘了起来,两个年轻的身体靠的更紧了,同时德宝的嘴旋即覆盖了桃花的双唇。

一阵震慑感瞬时传遍了桃花的全身,这是她的初吻。但顿时又平静下来,微微闭上眼睛,用手勾住德宝的脖劲,尽情享受着嘴唇被心爱的德宝哥接连不断吸吮的快感。

德宝的喘气声也越来越亢奋,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先是摸遍她的后背、臀部,然后又摸她的前胸。桃花抓住了他的手,但倔强的他迅速摆脱了,从褂子的下摆把手伸了进去。

又是一阵颤抖,桃花紧闭双眼、微皱眉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已不再阻止,放松身子,又勾住了德宝的脖劲。德宝像是受到了鼓舞,手在桃花湿滑滑的双乳间游走,桃花春心荡漾,把自己的香舌也不断的送入到德宝的口中。

德宝的手又滑向桃花的裤带,桃花猛的睁开眼,坚决地抓住他的手,并摇着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德宝哥,再等等,结了婚,你想怎样都行!”

“德宝,吃完饭了吗?车都装好了,光等你了,磨蹭啥哩?”这时跟车的二柱子在大门口咋呼着。

“来啦!”德宝回道。不得已松开手,在桃花脸上亲了一口,柔声说:“我爱你!”便拿了两个馒头、两块豆腐干吃着走了。

人们都说有哭有笑、有悲有喜、有苦有甜、有得有失,这才是生活。

别看四秃子混的跟稀甩似的,但杏儿的肚子却是争气,当麦子开始返青的时候,又生下一对男娃来,这俩小家伙到随了四秃子的愿,几乎毛发全无。每当他看到杏儿盘腿坐在床上,敞着怀,露出两个鼓溜溜的奶子。再看看那一边一个光秃秃的小脑壳,总是敞的哼着小曲在屋子里转悠。

每当这时,杏儿就会把一堆疖子扔到他的脚前,四秃子点头哈腰的抱着出去洗了,晾在日头晒的着的麻绳上。

一天半夜,德宝被一阵紧似一阵的狗叫声惊醒。开门看个究竟,只见很多人“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向场院里走去。便也跟了过去,老远就听到了哭喊声,像是二柱子的声音。德宝小跑几步过去,看见场院北边的枣树前围了一大堆人,姜春英在地上打着滚哭。士祥叔和全胜叔,还有王顺义等人正在往下放吊着的高广全。

他成了又一个被唾沫淹死的人。他走的如此匆匆,让在场所有的人为之落泪。这里面肯定也有添了几口唾沫的人,此时不知道有没有受到良心的谴责。但不管怎样,这个堂堂的汉子在痛苦的煎熬中选择了另一种解脱的办法。

失去亲人的悲痛又一次附加在了家里人的心上。

这是一个枣树发芽、棉花开始播种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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