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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记梦

怎么又回到了秋天?这个让人不安份的季节有着太多的回忆,有的愰如遥远的梦,有的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那个被人称作瓦冲还是白路的山寨,有一条延绵在我梦里的小径。我在草叶和花丛间穿行,能够真实的感受到露水打湿了脚踝——梦里面我总是没有鞋子(妈妈说是脚没盖被)。有时我会遇见各色人等,认识不认识的,我们相互微笑搭讪,觉得不可思意而又理所当然。

前几天和华子去看看,很多景象已经不能和记忆或说梦境重合。那条延绵的山路一半隐去,一半修成了栈道,据说是苏轼走过的驿道。如若东坡先生游到此处是否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会生出一梦?自然不得知晓,揣测古人心本来毫无意思。在现实中,走那条路最多的是为了赶西河的火车。当时每天早晨有趟去县城的火车途经西河,我们翻山越岭赶上、坐在绿皮车厢里就会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车中情形印合梦中各色人等。)

一次从白沙那边坐火车过来,从西河下来迷迷糊糊翻白路出瓦冲口到了桥头却不知该向左还是往右。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大姐和大姐夫刚对亲,这条路他们比我有着更多的回忆。大姐夫和他母亲过来提亲,后湖的水涨到白洋坟,他们涉水翻山的经历让伯母印象深刻,每每忆起,都会问这边的路通没有。

很多景象没有经历前是空白,经历之后脑海会升出一连串的连接,让你感觉不是第一次到来,而是再续前缘。

记忆中我常会把两个相似的人混淆彼此、把两个相仿的地方溶为一处。白路和莫过岭在梦中像轴对称图形一样旋转一下就会完全重合。我站在莫过岭或者白路的山岗上,俯视白路大塘(也许是莫过岭塘)里的鱼群穿梭,那鱼影越来越大,正当我在想是水中折射的原理时,一条大鱼跃上山岗,尾巴还在水里翻滚,我才看清原来真是有鸡冠蛇。也许是潜意识的保护,原来我已不是我了,而是飞斩蛇妖为民除害的文相公,后面梦就沿着那个古老的传说演绎,最后两只蝴蝶(文相公的朋友)围绕在半边黑脸的文相公身边,我莫名心中会生出一些失落。

这种莫名的忧伤困玩扰了我一半的童年和梦境。我家以前有条白狗、为村中犬王,不知何故(一说是同另条狗打架)被爷爷打了一拳头后离家出走。之后每有白狗从屋口塘坝经过爷爷都要我们帮他围赶,但是它就是不回家。当时我们都以为不是我们家大白。爷爷过世后它回来了,送爷爷归山之后就又不知所踪,听同村人说被车撞死在了宋冲的马路上。从此至今我们家都没养大过狗(,最多不过一年)。也许是爷爷因为懊悔(或说责怪我们没有照顾好大白)而没有保佑我们家再养狗。其实我对大白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我能想象到它雪亮的皮毛和茅花一样卷翘的尾巴。听父辈中人说那时放牛都是每人带上一犬,大白总是行进在队伍最前,它狗无有不从。大白威风凛凛的样子,昂首挺胸肯定也有统帅三军(人牛犬)的英武。有时在我的梦中会出现大白,但它不是犬、而是赵子龙般白衣银枪的将军。梦境会慢慢印合三国的情节,我居然会说出此安乐不思蜀来。

在睡眠的临界,总有一种迷香把我向梦的旋涡里推。有时我会一个激灵清醒,有时会像一片羽毛慢慢滑向梦的深渊。我的眼皮沉重得撑不开时,我会看见尾库的沙州上一大片白色的曼陀罗,盛开得像阳光下的节节芝麻。我应该能记起我是乘个木划子到的水库尾,但是没有看清撑船人的脸,我想用微笑打破沉默,他却毫无反应,使得我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我向峡谷更深处走,狗皮树阔叶漏下星光或是月光的斑点(不是阳光)。我知道在现实中走出这片漫长树丛就到谷底了。谷底是两山的夹缝,有一匹泉水从石缝中泻下,湿漉漉的石头上定然立着“月光女神”。月光映衬着她每一寸肌肤毛发,连睫毛也勾勒得清清楚楚,但我却看不清她似曾相识的脸。

有的美妙如春的梦境也会突生波澜。一次在武汉和老陈做事谈到石梯下,打赌谁有胆单独穿越那里。是夜,(接上面的梦境,)石坡上的女人头发掩住了面庞就像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我背后一紧,但想起和老陈的赌约硬起头皮向前。从她身边错身时我默不作声侧身跨过。心想自己是否不够礼貌。走出谷底(上石梯),我惊奇那女人什么时候已行走在前面是回曲的田垅上,快步向前诘问道人呀鬼咹?她回头向我媽然一笑遂飞驰而去,我奋怒直追,上了茅草坡却不知其踪,低头寻找,才觉我站在一坟头上,一个激灵惊醒。老陈睡在隔铺上张嘴结舌有气无声,我忙拍醒。他长吁一口气,惊魂未定的样子,却始终不说梦中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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