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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一首歌(四)

洸府河座落在县城的东侧,河床宽阔,常年碧水悠悠、逶迤恬静。虽不像公园亭台楼阁、奇峰怪石,但也是柳堤拂岸、鸟语花香。特别是现在,微风轻轻拂过脸庞,挟裹一阵阵新绿的芬芳,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高建国今天穿了件藏蓝色的学生服,没系纽扣,里面枣红色的背心上印着“二中”两个字,下身穿着“的确良”的绿色军裤,脚穿解放鞋。“三七”开的学生头,配上不算白,但很俊秀的面容,再加上一米八三的个头,即文静又阳刚。

这大凤也是继承了她爹的血统,个子也在一米七以上,面容白皙,一笑便露出一对好看的酒窝。两条辫子不长不短,正好搭在胸前。她今天穿了一件掐腰的浅色小西服领的外衫,露出里面粉红色绣着牡丹花的低领秋衣,。下身穿一条蓝色劳动布的长裤,脚穿一双平绒偏扣的布鞋,时尚又典雅。

通过交谈,这两个青年人更是一见钟情,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他们谈人生、理想、未来,就这样沿着洸府河堤,踏着青草萋萋蜿蜒曲折的小路,慢慢走去,灿烂的阳光照耀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当他们再走回起点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了。

爱情就是这么的神奇,不但让人陶醉,时间在它面前也会跑的飞快。

从此,在河边、在湖畔、在公园、在花前月下又多了一对情意缠绵的倩影。

建国的家里人对大凤也是一百个满意。他的两个姐姐已出嫁,还有一个兄弟在上学。他们都见过大凤,爹娘高兴地天天合不拢嘴。

大凤家那头就更不用说了,是她爹胡长贵托吴校长说的媒。大凤在家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兄弟一个妹妹。

定亲那天,建国家请了大凤一家和吴校长在县城的“大众饭店”吃了顿饭,又给大凤扯了两块布料,另外还买了喜糖和点心。按鲁西南当地的规矩,介绍人是要被请吃大鲤鱼的。

建国娘高兴,为了见未来的儿媳妇,也梳理了一番。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儿,再用个黑色的网子拢住,然后再插上一个白银的细长的簪子,显得干净利落。上身穿了一件“一丈蓝”的偏大襟的夹褂,下身穿了件免腰的青色裤子,而且还用黑色的带子把裤腿角缠住,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尖口布鞋。

晚上,大凤来到建国家,建国娘拉大凤坐在床沿上,微笑着左看右看,细细地打量着她,到把大凤看的羞涩起来。过了许久,建国娘才微微颤抖着打开层层包裹着的手娟,露出一个青绿色的玉手镯,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呀!这是你奶奶传给我的,今天,我把它交给你,你要好好保存着。”说完,帮大凤带到手腕上。

大凤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抚摸着手镯,然后看着建国娘:“大娘,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存的。”

建国娘眼睛有点湿润,微笑着拉住大凤的手,娘俩似有说不完的话。

“五一”刚过,“五四”青年节就到了。印刷厂的团支部书记苗志强找到德宝,要他们小组在联欢会上出一个新节目,他走的时候又特别强调,节目一定要新。而且任务很急,后天就要在职工礼堂演出。这可有点让德宝为难了。他们组八个人,三个年龄大点的老师傅,两个平时蔫了吧唧的大嫂,年轻人就二柱子、桃花和他。

快板书《奇袭白虎团》“五一”节德宝刚演了,二柱子光耍嘴皮子,啥也不会,唱个歌吧,还五音不全。但他心眼活,他看着桃花说道:“桃花,这回可就看你的了?”

桃花半倚着包装箱子,回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会什么呀?”

“诶!你在回家路上‘哼哼`的小常宝不是很好听吗?”二柱子伸长了脖子。

“什么呀!那都是瞎唱的。”桃花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你就试试吧!”德宝发话了,他也是没办法了。

“对,试试吧!”二柱子有点央求的语气。

既然她的德宝哥说话了,桃花顿时来了精神,她看着德宝果断地说:“好,我唱。”她的“人来疯”劲又上来了。

“五四”青年节的晚上,礼堂里座无虚席。八点钟,当红平绒的幕布徐徐拉开,伴随着合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晚会开始了。第一个节目是二车间的“智斗”,第二个节目是政工科表演的山东快书“小吴赔壶”,第三个节目就是桃花的小常宝了。

桃花虽然闯识,但也是第一次上这么大的舞台,她在后台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不免心里有点发慌。还好今天化了淡妆,又弄了条假长辫子别在头上,衣服也是借文艺宣传队的,这让她自信了不少。

再说她的德宝哥要她唱,她就得唱好。

“下一个节目,是第一车间包装组演出的京剧选段,《只盼深山出太阳》,演唱者——桃花儿。”穿着紫红色菱形图案连衣裙的女青年微笑着刚报完幕,台底下一阵骚动。

随着锣鼓家什响起,台下渐渐平静下来。桃花上场碎步先打了个圆场,随着鼓点的节奏,紧锁双眉、怒目圆睁一个亮相,把带着阶级仇、民族恨的小常宝活脱脱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好”,随着叫好声,鼓掌声也随之而来。

“叔叔,我说,我说。”几句念白,声情并茂。接着就是一段唱:“八年前,风雪夜,大祸从天降……”

桃花在台上精彩的表演,赢得了阵阵掌声。而此时,一双贪婪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她,这双眼睛像蚊子见了血一样,一刻也没有离开台上的桃花。只见他拍拍坐在一旁的苗志强,问道:“这个女同志唱的不错嘛?是那个车间的?”

“肖科长,这是咱厂的临时工,在一车间,叫桃花。”

“是个好苗子呀!要是能到宣传队锻炼锻炼就更好了。”肖科长盯着台上,头稍稍靠向苗志强。

苗志强心神领会,把脸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要不我找她好好谈谈?”

肖科长满意地点点头,用眼角瞄了一眼苗志强:“小苗啊!你的工作厂里领导是很满意地,你不但把节目排的新颖多样,而且还挖掘了很多新的人才。”停顿了一会,压低声音又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中央刚刚下来最高指示,反击右傾翻案风开始了,老邓又下去了,那些想恢复工作的老家伙们的梦想,被彻底打碎了。所以——”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等待着苗志强的反应。

那苗志强已是亟不可待,屁股都坐不得椅子了,半弓着身子探着头问:“肖科长,怎么样啊?”

“厂里领导班子要充实新鲜的血液,也就是说将有一批有能力的年轻人,走进领导队伍。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肖科长说完坐直了身子。

“我一定好好表现,请领导放心。”苗志强诚惶诚恐。此刻,他好像看到了通向成功的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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