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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记

你看那白杨!就像是从坟墓里沉睡了百年后爬起的枯骨,还有绿叶,该是来自地狱的灵魂从老杨的指尖与头颅中顽强的生长出来,享受温暖的春夏之季白云的朵朵露出的些许湛蓝与闲散,安静的等待秋后的灰飞烟灭。

那是所有人都确信可以在中国大背景之下得以安生的地方,因为鸦片战争、辛亥革命、抗日战争都躲过了,但却没躲过孔繁锦等军阀的压迫和历史车轮的无情碾压。

故事要从一八八七的夏季讲起,夜幕渐渐的降临,一对夫妻务农正准备回家时,妇人突然肚子疼,这个男人也知道给自己挺着大肚子送午饭的老伴要生了,妇人实在走不动了,这个男人只好自己先飞奔回家请隔壁二嫂来接生,男人走后这妇人忍着疼痛钻进了别个庄里人家的荒废的麦草房里,他孩子都生出来了可接生的人和自己的男人还没有来,她就自己掐断脐带脱下自己的外套裹着孩子往往家里去了。

他走到老白杨旁边时遇到了自己男人,隔壁二嫂抱着孩子,蓝色扶着妇人就回到家了。

几年渐渐的就过去了,妇人生孩子还得了一个典故叫:“勤顾婆娘跑肚里,把娃养着草库里”,这个带着典故在草库里出生的娃就去了学堂。

老白杨底下颓圮的三间瓦房学堂里他的眼睛从捅破的窗户纸里瞄向长宽五十多米小草冒出的土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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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锣鼓喧天的正在进行三年一次的跳大神活动,那大黑方桌上的粮斗里供奉着神祗,还有那坐在半圆顶双龙轿里的红脸关老爷被四个年轻人抬着,乖乖的跟在司供子即阴阳先生后面,司供子一直专注的朝大黑方桌不停的念经请神,这些司供子身穿画着古人物的老爷裙,头戴红布紧绑的纸扇帽看着可真神奇,那关老爷后面还跟着两拨人分别拿红布裹着的家神和家谱,家神里面是白马爷和黑慈爷看他们的服侍是清朝以前的,家谱里面的人是这村庄人清朝时做过大官的男女老祖宗和一些恭敬的仆人。

这活动可把他给急坏了。他可不是一个安生主,其他人都还在热闹读书时他便乘两碗面先生孙振纲打盹儿时一溜烟的从学堂的浅绿色后门里溜了出去。

那跳大神还真是热闹,四个司供子拿着套几个铁环把的半圆形羊皮鼓敲得可欢实了。他的父亲也在其中不过他已经是死皮了。

他最期待的一幕终于来了,其中三个司供子继续敲鼓念经,另一个年轻些的便将手指放在白酒中蘸湿取出朝四周弹了几下,司供子接着又从酒杯里取出很小的黑色小刀在自己的额头上开天眼划一道红红的血痕,刚划完司供子就开始连跳带抖的而且力气很大,司供子靠在关老爷的双龙轿上,那四个抬轿的年轻汉子被司供子摇的乱摆。直至敲锣的长者用两块木质半月牙神卦打出吉利的阳卦那连跳带抖的司供子才会疲惫不堪的停下来慢慢恢复正常。这可真是一杯浊酒开天眼,四方神灵附我身。铜锣老者有神通,阴阳神卦定乾坤。

跳大神活动结束后,年轻人便抬着老爷去了双龙压顶雄狮座中的老爷庙。还有三拨人则抬斗中神祗、家神和家谱走进了那学堂对面唢呐连天饭菜齐备的祠堂去了,他便跑到妇女忙活的厨房等母亲给他好吃的。

他就是我乡第一个走上反抗国民党军阀黑暗统治的任贵成,在这个村庄有两户富贵人家。第一户是人称康县二县长的任生银家,他家的院坝都是小鹅卵石铺花的。那略显红润的九层台阶两边是栽着芍药、木槿、蔷薇、牡丹、朱顶红等高宽半米长五米的镂空砖雕小花园。这房子像是三合院,唯一不同的是九层台阶上面是宽敞大气的土坯大瓦房,分为厅房、厨房,也许是厅房太高的原因两边的瓦房便都木板、木棒混泥土修成了两层的,这两房分为睡房、仓库和牛羊圈。虽然比厅房还略底点到还算可以了。登上台阶靠近厅房门,往两边看厅房门左右便能看到两扇比不得厅房雕花镌兽的小木门,且正好两侧房的第二层与厅房地面平齐,也便好留有空间在左右两边留门。右拐出小木门是长宽八米的高台下面是一快宽敞的空地,可能用于军队的集合检阅与训话。左拐是一个厕所,睡房里土炕上的人从支撑着两个大红木衣箱的炭床板上下来走出睡房一拐弯便到了厕所挺方便。

还有一家就是任贵成家,他家虽不比任生银家但也不错。直接是两层的土坯瓦房,下面是厨房和厅房,厅房里面八仙卓香炉以及一些中堂字画都还齐全,还好几个装粮的木柜和精致字画月牙桌,虽然不比任生银家但也是数一数二的气派。厅房左拐就是木质楼梯上面是睡房和仓库等。至于还有其他人家则都是一层的低矮瓦房和一些宽敞的茅草房。

本来这个村庄也就这么简单。一直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日子,可是有一天我们庄的那课老白杨也许是长的太高的原因被大风将一个分支吹断了,并且听村里众人皆知的神仙婆婆说:她梦见自己站在老白杨下突然老白杨开口说话说枝断了,世道要变了!她说过: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走路不用腿说话不用嘴,天南地北同床睡,十里讨火,有本事的死在平川大坝没本事的死在沟沟矻矻,牛毛里保命的话,不过那时多数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瞎眼疯婆子。

后来一个叫孔繁锦的军阀来到的这里,他是陇南镇守使,这个村庄位于龙坝乡斜坡村。他强制要求各村各寨大量种植鸦片,并且以多种方式压榨老百姓。有歌谣为证:正月里是新年,孔司令到陇南,可给人民大灾难。八月里是中秋,孔司令下令把款办,十两银子钱五串,逼的老百姓眼睛打毛蛋。直至后来国民军第十三师师长张维玺到来才将孔繁锦逐出陇南赶到四川去了。

也许是历史也许是孔繁锦的到来,从此那村庄的宁静被打破,任贵成的儿子任登彩与任登龙,因鸦片的种植开始吸食鸦片,本来不错的家境就这样差不多被败光了。更因孔繁锦的征款而任贵成家里无钱交款任贵成被一顿毒打。回家后他利用不多的资金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和斜坡村的许多年轻人包括司号兵任生银走上了反抗之路。

不久任贵成和牛尚忠带领的反抗队伍利用险峻的地势便与孔繁锦亲自率领的蓝荣发、孔繁春、营长杜斗才,武都县县长张明新等两千多人展开了好几天战斗。但终因弹尽粮绝寡不敌众而被打垮且十六人被杀害,任贵成的腿被枪打断逃走一年后死与家中,他儿子为了给父亲报仇继续组建队伍反抗并且占领龙坝及隆兴的一些地方先后建起凤凰堡和凤凰县宣布脱离国民政府统治独立,斜坡村也因此成为了闻名百里的土匪窝。后来任登彩、任登龙兄弟也战死了。任生银便继续组建队伍反抗。直至后来张维玺将孔繁锦赶出陇南,所有的反抗才停止了。任生银也在别人的劝说的加入国民党最后成为手握重兵叱诧风云的二县长。

从此这个地方再也找不到一丝宁静,后来在解放陇南时任生银与黄世武之间的起义机密被人泄露被国民党人联合下杀害。

历史的车轮滚滚进入爷爷年轻时的合作社吃大锅饭与五八九年的人吃人饿死人的饥饿时代和父亲年轻时的文化大革命时代破四旧砸祖坟精美墓碑的疯狂时代。一直搅的这个地方成为贫穷落后的代名词,要知以前就连如今城市化的安化人我们以前也称之为土盐客。

不过我们要感谢毛主席建立的新中国和邓大人的改革开放,居然使中国发展到前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如今。记得那是零七年的一天老白杨的U字形的半边便被闪电击落了。那年便出现了庄家绝收政府救济的六月成冬大地冰谱雹砸的大冰雹和零八年的大地震。以及现在聚少离多和空巢老人、留守儿童等问题。

穿越百年风尘的白杨呀!我真不敢想象若在有百年你应声到底那不知还有怎样的事情发生,我真的不知道同时也不敢想象。

文/废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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