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几天账目送到，虽然蒋佩瑜有意隐瞒，很多地方录的迷迷糊糊，唐亦琰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猫腻。
容齐把这些天拍的东西也一起拿来给唐亦琰过目。
电脑上的照片和视频都是一个妖娆艳俗的女人衣着暴露地在游艇上搔首弄姿，脖子和手腕上的钻石珠宝闪闪发光引人注目。
"服装费，都在那些女人脖子上了。"容齐在一旁闷声道，"一般宣传片都是跟珠宝商协议提供赞助的，曹霏说赞助商的不够档次，唐亦昀就带这几个女人直接去选购，戴着拍了几张照片就没看见送回公司了。"
"这个形象大使姚梦露，形象和气质都跟幸运旅途这次 '至尊体验' 的产品主题定位不怎么符合……"唐亦琰皱眉琢磨，话语已经很客气了。
"狐狸精一个，哪里有什么贵族气息，天天粘着唐亦昀开游艇出海，还是曹霏劝唐亦昀装模作样搞了个选美比赛选出来的，早就内定了，花了一个多亿，说是正好扩大宣传，活动没收到什么效果，广告费都被曹霖中饱私囊了。不愧是兄弟俩，曹霏相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容齐真是见识了。
唐亦琰沉默。
"曹霖前些天带着两个主持人去欧洲做游轮路线的产品体验，这是拍回来的纪录片样板初稿。"容齐说着打开视频，一阵嘈杂声传出。
"画面这么杂，怎么能用？"唐亦琰再次皱眉。
"导演也有意见，正在让后期想办法。原本方案是要派几十人人的专业团队一路跟拍的，报账领了经费之后，就只去了导演和摄像几个人，一路上主持人也不怎么合作，隔三差五的罢工抬价，曹霖根本不见人影。"容齐再次烦躁，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做事的。
"唐亦昀知道吗？"唐亦琰头也不抬。
"跟他说过几次，后来他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容齐实话实说。
"其它这几项大额支出呢，真实的用处流去了哪里？"唐亦琰在账目报表上圈圈点点。
"这项，真人秀旅游产品四条路线录了几档，外请了几个明星也用了几个辉煌自己的艺人，都付了很高的片酬，但是那个新人恬芯说，听见几个艺人背后抱怨钱最后都被公司用各种借口克扣了大半，节目也因为收视率太差，另外付了钱给电视台方。附加产品宣传方面……"容齐就所知道的一一上报。
"也就是说，八个亿都花的差不多了，几乎什么都没做，就拍了这些女人几张写真集。而且几个分项目的顺序也完全打乱，旅行真人秀都播出了，形象大使的宣传片还没跟着上线。"唐亦琰听的差不多了，把电脑一推，吐一口气。
"对不起，唐先生……"容齐这些日子没少憋屈，却也束手无策。
"不关你的事，这些人不是你管的住的。"唐亦琰心里有数，"这些东西旅游公司那边的人看过了吗？"
"曹霖说我没有权力，不让我跟那边对接，只跟他们的工作人员提到过一些，他们的态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另外……"容齐吞吞吐吐。
"什么？"唐亦琰追问。
"有工作人员看到……这个姚梦露跟幸运旅途派过来的负责人去开房，就在我们君临，你调出酒店的监控就清楚了，17号和21号那两天晚上，开着唐亦昀借去的那台劳斯莱斯礼宾车……"容齐越说越慢，看看唐亦琰的表情变化。
"跟我说借去拍广告……"唐亦琰摇摇头，再次深吐气，"先这样吧，下周开中期会，幸运旅途的对接负责人也会出席，你准备一下把这些东西都带上，到时候会上做个演示汇报，看看再说。"
容齐点头答应，心里却想，这些东西再怎么准备弥补也拿不出手，难道是想让旅游公司的人去给辉煌的人施加压力？
到了中期会议那天，唐成钧没有出席，只有花花大少唐亦昀带着曹霖曹霏兄弟俩，幸运旅途旅游公司的负责人和一个总公司代表，唐亦琰领着容齐这么几个人到场。
容齐按照唐亦琰的吩咐交代了一下各个分项目进度，打开投影仪开始展示那堆拍出来的垃圾半成品，进行不到几分钟就被花花大少唐亦昀打断了。
"哎呀，行了行了，这些回头各自拷回去自己看就行了，反正也还没出成品，能看出什么来。"完全不懂打理生意的唐亦昀不耐烦。
"是啊，诸位都请放心吧，辉煌经营这么多年，做这些小意思啦。我们跟唐总忙前忙后这么久，一定会让你们超出预期效果的。"什么都没做的曹霏没脸没皮的吹牛邀功外加拍马屁。
原以为旅游公司方面看了会大为不满大发责斥甚至怒而解约，没想到对方负责人居然也敷衍了事："呃，这样那我们就等成片样板出来再讨论吧。"
只有幸运总公司代表象征性地督促两句："好像前几期真人秀预宣传的效果还不是还明显，能不能后期加强一下，形象宣传方面也尽快上线同步。"
"哎呀，才出来三两期当然效果没达到啦，同不同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宣传出去观众不就都看到了。"唐亦昀不学无术，完全不专业，还摆老板架子满嘴乱说话。
"嗯，这样吧，事情我们都完成得差不多了，我接下来要去美国监制辉煌明年的两部动作大片，亦昀他爸爸也有其它重要事情交给他去办，这边剩下的收尾就交给亦琰处理一下吧。反正你那里也在做旅游方面的项目嘛，小case。"曹霖自以为在场最年长，摆出长辈的架势直接吩咐唐亦琰，一脸老练沉着道貌岸然号令年轻人的口气，完全忽略不计唐亦琰跟他职务平级这回事，还当面扯大旗撒大谎占别人便宜一点廉耻都没有完全不自知，演技简直一级棒。
什么？！！心里"噔"地一下，几乎都快傻眼的容齐一句话说不出来，满脸都快憋成黑色酱油瓶了，哪里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渣，什么事情都没做吃喝玩乐中饱私囊把八个亿都吞光花完了还唱着功劳把一副烂摊子丢给别人收拾！！！
"那就这样，散会！"花花大少唐亦昀小老板一句出口，几个人各自起身离开会议室，只留下容齐看着同样一句话没说的唐亦琰，最后也跟着他无声起身走出辉煌这栋感觉即将腐烂倒塌的大楼。但是他并不知道，今天的这样结果，早在唐亦琰的预料之中。
按照计划，一回到君临酒店的办公室，唐亦琰就吩咐秘书："马上联系程勋，让他尽快回来见我。"
两天后，容齐被通知回君临酒店总部开会。
还没到会议室，只见唐亦琰的秘书正在交代两名职员，神色与平常有些不一样："一定要记住，一会程先生到了，直接带他单独到小接待室，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看来有大动静了，程先生这么急回来……"有职员在旁边小声议论。
容齐正猜测，秘书看到他来了，过来带他走向会议室里，几个人已经在座，似乎谈的差不多了，唐亦琰看见他点头示意："这位是容齐，以后将有他直接跟你们对接。容齐，这几位是炫斓广告公司的代表，周经理，韩总监和设计师凯伦。辉煌跟幸运旅途公司合作项目里所有没完成的工作，将由他们炫斓公司继续完成，具体的几个方案你先看一下。"说着唐亦琰指指他桌面上的文件夹。
容齐跟对方握手打招呼后坐下开始看方案，边看边吃惊，短短两天，几套方案不但完整细致，而且都专业性很高水准一流，称得上是行家妙笔，几乎可以看到预期效果摆在眼前，更重要的是，总体报价压在了五千万以内，几乎八个亿的5%！
"总之这次多亏了唐先生的构想和资源调整，才让方案制定的这么顺利完美，只是担忧如果您转换的话，恐怕我们都没饭吃了。"周经理开玩笑。
"周经理见笑了，时间所迫，还要靠你们这样的优秀团队多多帮忙了……"唐亦琰客气。
会议十多分钟后就结束了，容齐正带着自己的疑虑准备离开，却被唐亦琰的秘书领到了他办公室，于是冒险说出了自己的猜疑："唐先生，别怪我多管闲事，炫斓公司的方案虽然很好而且成本也压到了最低，可是毕竟五千万，难道我们要自己从酒店掏这么大笔钱帮曹霖曹霏那两兄弟补缺口？"
唐亦琰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接着接通秘书专线："请程先生过来吧！"
话音未落，随着敲门声进来一个样貌潇洒却略显疲惫的男子："已经到了。"语气松散。
"容齐，这位是程勋，并购重组的资深专家，从今天起，我们将正式启动收购幸运旅途旅游公司的计划，并且打算把跟我们酒店合作的微笑回忆旅游公司也一起重组进来。"唐亦琰介绍，并直入主题。
"你是说并购两家旅游公司？"主题突变，容齐有点跟不上节奏。
"不错，幸运旅途前两年发展得轰轰烈烈，可是高层监管能力不足，中层已经开始腐败，而微笑回忆正好是同线竞争，发展良好。所以接下来跟幸运旅途的合作，项目方面的工作会由炫斓公司去完成，而你过去的主要目的，是考察幸运旅途的内部资源和运作情况，包括资产和人力方面，哪些可用哪些要清理还有哪些是跟微笑回忆公司相冲突的，具体工作程勋先生告诉你，他还会安排两名专业人员跟你一起进行。"唐亦琰有条不紊，一切尽在计划中。
容齐还在接收消化中，程勋笑笑："放心吧，间谍不会让你当太久，最好在这次项目合作前搞定。"
接下来，程勋跟容齐讲解一些初步的具体工作，而唐亦琰在一旁注意不时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如果说唐亦琰是沉着稳重不露声色的话，那么这位年纪相仿看起来松散涣散的程勋工作起来则是快准狠，行事作风迅猛精确如疾风闪电不留痕迹。整个谈论过程虽然不长，向来做事认真的容齐却差点要掏出笔记本来记录要点。
出了唐亦琰办公室，秘书来送容齐，看看他神色不对劲，便微微一笑："容先生要小心呐，这位程勋先生虽然年轻，却是行业精英。君临这几年在唐先生手下扩展的四家海外分部，有两家都是由他做的闪电收购。"秘书在唐亦琰身边工作不是一两天了，看到他们三人密谈，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该问。
"是这样，多谢苏秘书提醒。"容齐感谢，能留在唐亦琰身边的，自然同样是职业素质高的人，稍稍一点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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