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然离开沈耳家后，回到酒店，越想越心虚，终是再去敲杨晨谨的门。
杨晨谨目光自上而下将她打量，瞬间了然。
“你去找楚青璃了？”
他的话不喜不怒，却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林欣然脑袋不由低下去：“对不起，杨少，我是看您心情不好才……”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睥睨的目光，不屑的语气，让人难受。
但因为是杨晨谨，她只能受着。
“杨少，对不起。”
“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杨晨谨摇头，目光里有着昭然的失望，“告诉你经纪人，以后天宇的业务都不要接洽了。”
“杨少！”林欣然大慌，抓住杨晨谨胳膊，目光里带着祈求，“杨少，我真是一心为您着想，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请您帮帮我，放过我吧。”
依照杨晨谨的地位，只要他下达了封杀令，哪个公司还敢要她？
还有几个老板敢投资她？
“为我着想？”杨晨谨哂笑，垂眼看她，“林小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成功的人，从来都是人精，而杨晨谨，从小就被泡在人精堆里长大。
林欣然惶然，拉住杨晨谨胳膊，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杨少，我错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这个时候，杨晨谨是不会听得进去任何解释的，说多错多，坦然承认错误是最好的办法。
杨晨谨眯起眼睛，捏住她下巴，审视她的模样。
同样是楚楚可怜。
一个是目光清澈而隐忍委屈，一个是卖弄玄虚且矫揉造作。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眼睛是否真是衡量一个人好坏价值的标准？
“杨少……”林欣然的声音弱弱传来。
杨晨谨回神，低头一看，手下的人下巴被他捏得通红，美丽的眼中一片弥漫的雾气。
没来由的，又想起那个让他深痛恶觉的小女人。
“很疼吗？”
以为杨晨谨是关心自己，林欣然脸微红，摇头：“不疼的。”
“不疼？”杨晨谨邪魅勾唇，猛然加重手中力道。
“啊！”林欣然痛呼一声，眼泪在眼眶里团团转，差点没掉下来。
这个模样，倒是像了。
可惜比起她，终是差了几分味道。
杨晨谨猛然松开擒住林欣然下巴的手，将她往边上推开。
“我最讨厌爱说谎的女人。”
林欣然顾不上下巴上的疼痛，赶忙道歉：“杨少，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杨晨谨脑子有点混乱，抬手揉了揉眉心。
“下不为例。”
林欣然欣喜不已，抬眼看向杨晨谨：“那杨少，我的事情？”
杨晨谨终于想起她之前的话：“你这是求我帮你，还是放过你？”
林欣然低头，知道李俊一定会把跟楚青璃打架的事情告诉杨晨谨，因而没有掩饰。
“求您帮我。”
她本来就是要找杨晨谨帮忙的，好容易争取到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杨晨谨薄唇一扯：“回去。”
“杨少……”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杨晨谨的话里带上几分不悦。
“可是……”林欣然想起沈耳之前拨打电话的画面，欲哭无泪，“杨少，警察会来的，他们一定会质问我并且做笔录，然后八卦记者得到消息，我就完了。”
都怪那个楚青璃，她一定是故意跟她打架并且安排人打电话的。
那个狠毒的女人，分明是存心要毁了她！
看上去无辜，其实心眼最多，都说郑小姐被她所害，原本她还存疑那么笨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手段。现在才发现，她的想法简直太天真了。
楚青璃怎么可能单纯简单。
杨晨谨语气越发不悦：“你在质疑我的办事能力？”
“没有，没有。杨少出马，绝对没有杨少办不成的事情。”林欣然赶紧谄媚回答。
杨晨谨斜她一眼，随手把门合上。
“那就走。”
林欣然看着关闭的门，却暗自松了口气。
杨晨谨答应帮忙，就一定会帮，她对他完全放心。
只不过这笔帐，她记住了。
楚青璃，你等着！
楚青璃回到酒店的时候，几乎整个一楼的人都在看她，因为在高档酒店里形容不整，实在是叫人惊诧的一件事情。
杨晨谨正在楼下吩咐侍者搬动上好的葡萄酒，刚好看到她进来。
他也是她众多观众之一。
浓眉深深蹙起。
杨家是要脸面的人家。
他走过去，来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看着她：“楚青璃，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楚青璃抬头，不卑不亢望着他，眼里倒是没有一丝惧色。
她轻扯唇角，那弧度似乎在嘲讽。
“杨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杨晨谨是一个控制欲特别强的人，他身边的人他身边的事，几乎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俊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带着林欣然去找她。
林欣然去找她了，她样子这么狼狈，他岂会不知道原因？
他存心整她，她也不傻。
她没有换衣服，没有整理形容，也是为了告诉他。
林欣然得逞了。
林欣然把她折腾得很狼狈。
他看了，可高兴了？
可原意不为难她了？
不过看眼前的情况，似乎跟她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杨家的脸面，果然重要。
只是她的存在，不是一直都在丢杨家的脸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也无所谓了。
杨晨谨浓眉深蹙，冷冷开口：“你这是在责问我？”
责怪他没有看好林欣然，让林欣然去找她的麻烦？
就算是他指使的，又怎样？
楚青璃长睫颤动，微垂，刚好遮住了眸中情绪。
“我怎么敢呢，杨少。”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委屈，不忿？
杨晨谨转身，头也不回：“滚回你的房间去，别丢人现眼。”
楚青璃低低应道：“好。”
现在知道丢脸了，让林欣然找她麻烦时候，怎么不觉得她丢脸？
他应该以她的出丑为乐才对，什么脸面……她什么时候又算得半个杨家人了？
低低一笑，眼里悲凉和嘲讽混在一起，一闪而逝。
她也是头也不回，在众多看笑话看怪物的目光之下，一步步走上楼梯。
走向自己的房间。
背影萧条，孤独，落寞，悲凉。
仿佛凝聚了一世的沧桑。
杨晨谨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
青春，朝气，自信，神采飞扬，笑容仿若把整个阳光都装了进去。
心头仿佛被一根针捅过，狠狠一疼。
那样美好的人，是被他亲手给毁的吗？
周围嘲讽的人声，嘲讽的目光，也让他想起了她说的话。
她说：“婚礼，我一个举行。新婚后，你带着别的女人来让我伺候。出席宴会，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我讥笑我。现在，我已经成了很多人眼中的公敌，我被视为垃圾一样，大家都厌恶到联合起来排挤我！”
她说：“你成功了，你看到我被这么戏弄被这么设计你高兴了，可是，郑小姐的死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说：“杨少，我受够了。”
她果然是不快乐的，果然是痛苦的。
可他娶她，不就是为了折磨她，让她痛苦不堪吗？
她可怜，那谁来可怜已经永远离开他的郑悠雪，那个他最爱的女人？
楚青璃，她活该。
苏铭早出房间了，刚好把刚才的一幕收入眼中，叹了口气。
他的叹气，引起了杨晨谨的注意。
因为在他犀利冰冷的目光扫视下，看热闹的人都自觉收回目光，都散了。
那声叹息，自然就特别清楚。
何况他又这么提防着苏铭。
眼里浓浓不悦闪烁：“苏铭，你没事叹什么气，这是我的家事！”
“你也知道是你的家事？”苏铭摇头，“那么谁才是你的家人，孰轻孰重，你可分得清？”
杨晨谨一愣。
杨晨谨脸一沉：“苏铭，你皮痒了？”
苏铭轻笑，并不惧怕他的怒气。
“你看着糊涂，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与其说是折腾她，还不如说是折腾自己。”
因为那份喜欢，造出去的孽，迟早会反弹到自己身上。
杨晨谨怒气上涨，严重风暴凝聚：“苏铭，你确定要当那个桥梁中间人？”
恼羞成怒了？
苏铭耸肩：“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爱听就算了，反正伤的人不是我。不过我真要劝告你，事情没有定论前，不要随意让怀疑弄疯了自己的言行。”
杨晨谨握紧了拳头：“苏铭。”
他的话里，山雨欲来。
苏铭识相闭嘴。
“我去看看订做的礼服送到没有。”
若无其事从杨晨谨身侧走过。
杨晨谨眯眼看着他的背影，整张脸都是黑的。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成功阻挡他向外发射怒火。
“说。”
“杨总，集团这边的鸿发项目出现严重问题，总裁震怒，需要您立刻回来处理。”
秘书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隐隐带着几分担忧和惧怕。
鸿发的单子，一直是公司最重视的项目。
鸿发出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个天宇。
杨晨谨眸子一沉。
“五个小时后，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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