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接到了霍景郁的电话,程叶差点喜极而泣,她扔下手头工作朝他的公寓奔去。
她买了很多水果和食材,双手沉甸甸的,她踮起脚用鼻子按门铃。
门开了,捧着好久不见的心看着他,她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
“你怎么跑来了?”霍景郁问道。
程叶像根木头,痴呆呆地杵在门外,嘴巴张的老大,直到仰着的脖子有些僵硬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你,你的头发?”
细软柔顺的黑发变成了板寸,使他的五官变得硬朗了些。
“怎么还受伤了?”程叶进屋把东西放在桌上,盯着他的伤疤使劲瞧。
额角的伤虽然淡了,但是没了刘海就格外明显。
霍景郁躲过沾在身上的目光,笑着说:“至于这么夸张吗?”
“不是,你为什么呀?你去了哪里?”
“没有去哪,住了几天院,脑袋磕破了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我让他们也……”
“什么?!!”程叶大叫道:“为什么不和我说只和他们说?你现在怎么样啊?还痛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程叶强迫他坐下来,仔细盯着他的伤疤,认真的程度就好像在用眼睛给他治疗。“要不,再和我去医院看看?我不放心。”
“已经好了不用再去看。”
“嗯……要不要去中医院,喝个中药调理一下?你经常会气色不好,不要总熬夜了,你总是很晚睡,以前大半夜都在画画,不按时吃饭,胃还经常疼,而且你很少吃肉,又经常去运动,你这样……”
“停!”霍景郁打断她,一段时间没见,她更聒噪了。
“……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变虚的。”她坚持把要讲的话讲完。
“我心里有数。”他目光转向她脚上的鞋,眯起眼:“你是不是皮痒了?”
“我太震惊了所以忘了。”程叶立刻把鞋换了,不料被茶几绊住,整个人就要往前扑,准备和地板来一次亲密接触。
霍景郁眼急手快,长臂一捞力量反向,他双膝一弯坐在沙发上。
程叶惊险之余有八分的注意力在两人的坐姿和环抱她腰腹的手上。窝在他怀里,她隐约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幸好现在头发长了能遮住发红的耳根,要不然又会被他嘲笑。
霍景郁微皱着眉头,刚才的冲击力冲撞到下腹未能完全愈合的伤口,他感到有些不适。
程叶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她转头嘟着嘴作势要亲他。
霍景郁并拢四指拍在她的嘴巴上,“想什么,嘴缩回去。”
程叶嘿嘿一笑,“我就想表达好久不见的心情嘛。”
“没什么好表达的,快起来。”他轻微地吸一口气说道。
程叶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想到什么就说:“你们新招的老师是我认识的。”
“噢?”
“以前住的房子楼下便利店,他是店员。之前我不是碰到变态了吗?他帮了我一把。而且有次我坐公交卡里没钱他还帮我付了。”
“是吗?”
程叶点点头:“他还住在我楼上耶,你说巧不巧!”
“不应该。”霍景郁靠着沙发说道。
听了这话,她扬起一个疑惑的笑容:“什么不应该?”
“没有这么巧的事,他是喜欢你吧?”
仿佛听到了个笑话,她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他比我小这么多。”
“不是就好,免得走上我的路。”
她瞬间皱巴着脸,不开心地盯着他:“你的什么路?”
“泥沼路。”
“怎么这么形容?”
“一旦踩中,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程叶摸不透他的话,“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自行体会。”霍景郁摆摆手说:“你回去吧。”
“别啊!我今天就要赖在你这。”程叶立马躺在沙发上,黏得牢固。
“你不用工作?”
程叶摆头,“我已经忙了将近两个月了,我很疲惫。”
“那就快回去休息。”
“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我要做饭给你吃的心情!”突然,她一跃而起把买来的一袋食材抱去厨房。
霍景郁观察她买来的各种东西,实在看不懂这些搭配,他说:“我向你请教一下。”
“不用客气,你随便问!”程叶笑道。
“只买一颗百香果,你用来做什么?”
“噢,点缀用的,放在蒸豆腐上。”
“……那这袋香菇是?”
“垫在豆腐下面一起蒸。”
霍景郁无言,退去一边静静看她东捣西捣,犹豫着该不该吃。
“几点了?”
“到饭点了。”霍景郁回答道。
程叶挥着锅铲赶人:“你去外面呆着,做好了我会叫你的。”
霍景郁拒绝,他决不能离开这里半步,这些奇怪的食材配搭让他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程叶端着碗蛋液看着锅,握着铲子的手犹豫不决,她问:“这个是先放油还是先放水?”
这个问题已经很能体现她是个新手,特别新特别新的那种。
“你要煎鸡蛋吗?”
“不是,是鸡蛋羹。”
锅已经开始冒白烟,霍景郁夺过她手里的那碗蛋液,叹气说:“鸡蛋羹是蒸出来的。”
“那我往锅里加水。”她把锅转移去水槽接住哗啦啦的水流。
程叶放好锅问:“然后呢?”
“煮沸水。”
等锅盖内部布满水珠,霍景郁才教她下一步。
“蛋液里加水搅拌,然后……还是我来吧。”他倒了碗清水问她:“你打了几个蛋?”
“三个。”
蛋液调好稠度,放里加几滴食用油,他把碗端给她,“拿去锅里蒸。”
他看着她把碗直接放进锅里,碗在沸水中荡来荡去。
“是谁给你勇气做饭的?”霍景郁捏起碗,放了个架子,盖上锅盖问道。
“我是紧张了,你在这里我就紧张。”程叶狡辩道。
“如果我不在你就要报火警了。”
程叶扁嘴, “哪会这么夸张!”
趁鸡蛋羹还没蒸好,她把菜心洗了,听取他的建议把那些可爱的小黄花摘掉。
叮咚叮咚。
“你帮我看一下手机,在沙发上。”
霍景郁走过去拿起手机,看着跳出屏幕的信息,不禁皱紧眉头。
“写了什么?”
他没有感情地念:“你好,我是陈导。记得吗?我们在总决赛那天见过面,有空出来约个饭局吗?”
“陈导?”程叶思索了好久,恍然大悟,“噢,那个导演!”
“是谁?”
“我之前带里安去参加比赛,最后一次的聚餐这个导演也在,他向我要了手机号,我就给了。”
霍景郁重新审视这条短信,始终觉得有异常,“别应他的约,要应约也带上同事一起。”
程叶哈哈了两声,“怎么回事,你是担心我吗?”
“虽然你不混影视圈,但多些提防有益无害。”霍景郁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现在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她苦着一张脸说道。
“什么?”
她端起砧板给他看,“这个豆腐怎么这么难切?”
霍景郁盯着可怜惜惜躺在砧板上的碎豆腐,对上她无助的眼睛,“你这是什么刀法?”
“我不想做蒸豆腐了,突然想喝豆腐羹,我就想切成丝,不知道怎么就切成这样。”
“蒸水蛋都不会,你就想切豆腐丝?而且还是内酯豆腐。”
“尝试一下嘛,说不定能发现我另外的天赋呢!”
“你还是把主厨这个位置让出来吧,我担心饿到天荒地老。”
饭桌上摆了三道菜,那豆腐渣被霍景郁改良成香菇肉沫炖豆腐,咸香可口。这道豆腐几勺下去,程叶就干掉了一碗饭。
程叶摸摸变得圆鼓鼓的肚子,她瘫在沙发上问:“你这手艺和谁学的?”
“美食节目。”霍景郁说道。
真厉害,程叶惭愧,她看的都是些没营养的动画片。
叮咚叮咚。
“那导演又发信息来了,说有个适合里安的角色!”程叶惊喜地对他说道。
霍景郁半信半疑,“里安才刚出道,时机还未成熟,我不建议他去演戏,不讨好。”
“啧,也是,不过我可以先去看看。”
“我陪你去?”
程叶歪着脖子觉得他一反常态,奇怪地说:“你怎么这么担心?”
“圈内风气不好,你一个女人不安全。”
程叶认为他的担心多余,但又很享受被他关心,她不以为然地说:“我又不是做生意,没有应酬,只是去看看剧本不合适就马上走。”
“随便你吧,希望如此。”
隔了两天,程叶去赴导演的约,他们约在咖啡厅。
陈导是个中年男子,平时有健身所以一身腱子肉,看上去干干净净的。
“你好,程小姐。”陈导见她来了,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伸出手。
程叶礼貌地握了握,“你好。”
两人寒暄了没一会儿,陈导给她递上剧本,他说:“我从第一眼看见里安开始就认为他是最契合这个角色的人选。”
程叶翻阅了几页,关于角色的部分都被贴心地勾画出来,还有几场大胆的吻戏。
她合上剧本,看着导演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里安是歌手出道,刚成年,让他来演这类片子不太合适。”
“如果你认为尺度大了可以让编剧修改。”陈导诚恳地说道。
程叶还是摇摇头,“谢谢,但还是另寻他人吧。”
见她坚定的拒绝,陈导没有强求,而是从包里拿出另一本剧本放到她面前,“你再看看这个。”
程叶望着封面上大大的剧名,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看看。”陈导笑着说道。
程叶迟疑地翻开剧本,大量情爱动作的描写占满她的眼球。
“如何?女二完全是你的形象,连耳垂上的痣都非常一致。”陈导讲得兴高采烈,完全没注意到程叶的表情。
“我以为你只是普通的导演。”程叶隐忍不发地说道。
“我给你看的这本是国外的剧本。”
“所以你是情色导演?”
“一半一半吧。”
程叶深吸一口气,她掏出手机把屏幕向着他,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她直对他愠怒的眼神,“不好意思陈导,谢谢你赏识我们两个,但我们不是同路人,请你另寻他人。”说完,她大口喝完眼前的果汁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恶心,真恶心!
程叶走在大街上恼怒地甩着手里的包,看上去仪表堂堂,没想到拍这种片!她真该听信霍景郁的话不去赴约。
她停在街角检索这个导演,一大片信息出来,她翻着看,发现他在国外拍的作品大多数是限制级的,在本国就拍文艺片。
一颗心两张面孔,程叶惹不起。
不过这事她不会告诉霍景郁,免得听他念念叨叨好几天。
陈导依旧坐在咖啡厅里,脸上的怒意已经消退,他没遇过像程叶这样直接的人,好胜心被激起,他一定势在必得。
自从知道霍景郁消失的缘由后,程叶又回到当年那个跟屁虫的状态。
他的行程十分好把握,不是在画室就是在超市,如果没有受伤就在某处山头或海边。
“好巧啊!”
程叶提着购物篮大步追上前方的人。
对于这个几乎天天出现的人,霍景郁已经懒得再去欢迎,“今天又来买什么?”
“水!那边的商场比这里贵一块钱。”
“你的油费都可以买多少瓶了?”霍景郁推着车停在调料旁,精心挑选晚餐的用料。
程叶把购物篮放进他的推车下说:“油费虽贵,但是能遇见你,多值啊!”
“你应该把这马屁拍在别人身上,在我这里不奏效。”霍景郁将篮子拿出来塞回给她:“各买各的。”
“无情,冷漠,伤心……”程叶委屈巴巴地说道。
“知道我冷漠无情以后就别总蹦哒在我面前,天天对着你这张脸我已经看累了。”
“我不累噢,你的脸我看十八辈子都看不够!”
霍景郁停下采购的脚步正眼看着她,问:“这次又是什么事?”
程叶一惊,连忙摇头。
“不说就没机会了。”
“真没事!”程叶说道。
霍景郁打量着她,“没事就别讲这种令人起疙瘩的话。”
霍景郁是她见过唯一一个对撒娇或者吹捧起反效果的男人,或许是她认识的男人太少。总之她非常稀罕他的这个特点,曾经有段时间针对他这点加以折磨,被他封杀了好一阵子。
突然好怀念上学的生活,多么生动有趣啊!
程叶从货架上取下一大盒精美包装的巧克力举在他面前,然后把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眨眨眼,吊着嗓子,装成小孩的声音不要脸地说:“景郁哥哥~给我买这个啊~嗯嗯~”
惊悚,只是惊悚。
“吃了哥哥买的巧克力,心里就会一直甜滋滋的~生活就会啊!!唉哟!!!”她捂着脑袋,之后又捂着脸。
他果断赏她一脑瓜子,再捏红她的肉脸,“买你个头。”说完,霍景郁推着车离她而去。
程叶似乎玩上瘾了,追上去变成另一个声音说:“相公,给我买嘛!”
“滚一边去!”
“别啊!就给俺买嘛!买嘛买嘛!”她哑着嗓子说道,不要命地挽上他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摆来摆去。
“找死?”霍景郁捏住她的耳朵往外扯,丢去一边。
程叶把巧克力往购物车里一塞压在最底下,“我不管,你就得给我买!”
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被虐倾向,她凶巴巴的做法巧克力就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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