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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S大学的美术展

“ 谢谢你! ”

十年前我23岁,是一个工科大学大四的学生。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天空飘着小雪,西北风卷携着晶莹的雪花钻进了我的衣领里。小蕾把她的围巾解下来,缠在我的脖子上。我低下头看着她,等着她的动作做完了,又从脖子上解下围巾,还给她,给她围上。

“我给你织的围巾呢?”她的一双大眼睛盯着我,责怪地问我。

“出来的匆忙,忘了系了。”

雪越下越大,我们踩着前面的人留下的脚印,经过那座跨在已经结冰的水渠上的拱形小桥,穿过一条长廊,走进了S大学的美术馆。

著名画家赵美生的美术作品在S大学美术馆展出,免费向公众开放。我和小蕾在网页上刷到了这则消息,在展览剩下最后两天的时候,坐着公交车赶了过来。

我要考建筑学的研究生,需要一点美术基础。我本科学习的是土木工程,四年时间里,接触的都是烦人的力学公式,它们充斥了我的大脑,让我与建筑艺术渐行渐远。所以我这段时间除了学习专业课程,还要自学一点绘画的技巧,哪里有美术展览就过来参观一下,提高艺术修养。

在美术馆一层看了一圈后,小蕾有些累,她坐在通往二层的楼梯台阶上休息。我从旁边经过她,踩着台阶走上二楼,继续参观学习。

大军给我打来电话,说今天晚上宿舍有个聚会,让我务必带着小蕾参加。我从二楼返下去,小蕾正在一楼用手机拍照。

“你拍它们干啥?”我问小蕾。

“把这些画拍下来,存在手机上让你时时看着啊,省的拉着我跑这么远。”

“走吧。”我和她说。

“你不看了?”

“晚上宿舍有聚会,让我回去。”

“能带家属吗?”

“大军让我带上你。”

我们两个坐上返回学校的39路公交车。小蕾坐在窗边,我挨着她。她搂着我的手臂,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雪景。

哎,就要毕业了!

记得在大一上学期的时候,那是一个晚自习。我正在为一道老师刚刚讲过的力学习题急的抓耳挠腮,一个有着长头发的女孩子朝我走过来,带来一股清香的味道。我不敢抬头,用余光看过去,她站在我身后30公分远的地方,用书本捂着脸,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犹犹豫豫地看着我。我没有勇气主动问候,装作咳嗽了一下。她终于走过来,站在我身边,仍然没有说话。

她身姿纤细、皮肤雪白,我能感觉到她呼吸时撑起那件粉色针织衫的胸脯有细微的起伏。我满脸通红,身体僵硬的要死。反倒是她把书本摊在我的面前,主动和我开口。

“同学,这道力学题你会解吗?”

我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我想充胖子,可是我确实很瘦,我也为这道习题犯愁呢。

“哦。”她失望地离开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很后悔自己没有认真听老师的讲解。

从那以后我认真听课,并有意地将座位靠近她,盼望着她能再一次主动问我问题。一个多月以后,我终于等来了机会。可是这一次她向我请教结构上的问题,我再一次失手了。

她没有看不起我,反而是把问题搞懂后主动过来教会我。通过这样的奇怪方式,一来二去,我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寒来暑往,又发展成了恋人。

我能报考建筑学的研究生,就是小蕾给我的支持和勇气。我和她讲过,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本来是要报建筑学的,因为我是贝聿铭大师的死忠粉。家里人认为建筑学太虚无,如果没有太多的见识和良好的素养,根本搞不好设计。不如学习土木工程,踏踏实实的搞施工,虽然体力上累点,起码不用太费脑筋。他们嫌弃我笨,搞不了那么难的东西。可是我又是那么没主见的人,往往是家里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没有半点违抗的意思。最后听从了家人的建议,进入了这所学校,学习了土木工程。

说来我得感谢我的家人,没有他们的建议,我认识不了小蕾。

要毕业了,又是一次十字路口的选择。小蕾看到我那么热爱建筑设计,强烈建议我报考建筑学的研究生。她是我全部的力量和勇气,我十分感谢她。

公交车即将到站,我抚摸着她的秀发,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她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总之我要谢谢你。”

她白了我一眼,撇撇嘴,继续倒在我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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