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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妹妹”

“ 一念之间,转身就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

“一念之间,转身就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我是一个出生在农村的女孩子。看到“重男轻女”这几个字,貌似真的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对于农村大多数家庭来说,家里没有男孩子,貌似就真的抬不起头,低人一等。不过我很庆幸,庆幸的是有爱我的父母和宠我的外婆,后来还有一个的弟弟。对许多家庭来说,“好”字是渴求的。

不过直到八九岁的时候,听外婆第一次提起,我还有一个小两岁的妹妹。当我再追问,妹妹在哪里的时候,外婆就说了句:你知道有个妹妹就好,其他的也不要问,更不要去问你的爸妈。 听了这话后,对于那个年龄段极强的求知欲的我来说,是憋不住的。

没过多久,趁着妈妈心情不错,就提起来,“妈妈,妹妹现在在哪里了。妈妈惊讶的看着我,吼道“哪里有妹妹”,之后不作声就回房间再也没出来过。之后的那些天就再也没敢提起过,妈妈也像变了个人,更多的时间是沉默

过了一个月之久,一次午饭后,外婆把我叫过去,说:你是有一个妹妹,不过在几个月的时候生了重病,已经没了。”

生重病?怎么可能呢,咱们家的孩子你们都爱不释手,又有好多人带着咋会生病?我连忙追问。外婆哽咽着说。也怪我和你的爸妈。接下来的外婆的话让我对我的家庭又有了新的了解。

外公外婆,生了四个女儿,为了将来有个孩子照应,爸爸成了上门女婿。虽说四个女儿是宝贝,但在六七十年代总免不了其他人的嘲讽,每次农活都是女孩子。外公又是独子,身体也不好,因此总想活着的时候可以抱上孙子。但是外公有点学问,思想不是太过迂腐。又很爱她的女儿们。虽然不富裕,但是家庭是和睦的。就这样,妈妈结婚不久,我就出生了。自己女儿的孩子,哪有不疼爱的道理。听外婆说,我出生后,几乎外公天天抱在怀里,宠爱的不得了。偶尔也会听爷爷说,女孩儿也挺好,也一样逗我这个老头子开心。不过在一岁的时候外公就病逝了。当时妈妈已经怀了二胎。因为我家特殊,所以村里容许再生一个。就这样妹妹出生了。 爸妈似乎懂得爷爷的心思,也受到别人家的影响,一家人就做了决定,将出生的妹妹送到奶奶(爸爸的亲妈)家抚养,就想再生一个孩子。

说到这个奶奶,虽人已逝,现在在我仅有的记忆中,她看我的每个眼神都是嫌弃的。甚至她说的每句话我都是讨厌的。小时候去他们家,她跟我妈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看这两个孩子,就是被人家欺负的样子。当跟大伯家的姐弟在一起的时候,有吃的喝的都是先分给他们。让妈妈替我们“报仇”,她也仅是说,她是你奶奶,我们也来不了几次,你们要听话。就这样我们也只把她当作“奶奶”

把妹妹送到奶奶家抚养是经过他们家同意的。当时大伯的儿子也刚刚出生,奶奶说,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好养。就这样妈妈在奶奶家出了月子就回家了。周边的邻居也没张扬,因此妹妹也就“不存在”了,以后的每个星期都去送奶粉送尿布。对于当时的经济状况来说,奶粉是昂贵的,为了能让妹妹吃好,他们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赚钱上。外婆说毕竟是我们的亲奶奶,所以也很放心。以后去的次数也就减少了。有一天爸妈过去,奶奶不在家,只留有妹妹在黑屋子里面哇哇的哭。孩子哭不是饿就是尿了,妈妈忙着换尿布冲奶粉,顿时发现买的好奶粉也被换成了差的,而且都已经过期了。尿布也没了,屁股下装的全是沙土。这时候奶奶抱着孙子悠哉的串门回来了,爸爸埋怨她为什么不照看妹妹。奶奶说自家的孙子照看不过来,妹妹听话就这么放着。爸爸又问说奶粉尿布哪里去了。可笑的奶奶说,妹妹胖好养活,好的留着给孙子吃,孙子瘦。同样是几个月的孩子,同样是儿子的孩子,就因为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孙女。爸妈没有再说什么。当天妹妹就发烧,确切的说一直发烧,奶奶只给灌了退烧药,后续也不管不问。爸妈带去市里医院检查,说是得了很重的病,治不好了。再后来没过几天就没了。 期间奶奶来看望,就扔下了句,她就不应该生下来,活受罪,都是命。再后来也就没有了后来。            

有时候就在想,如果爸妈寄养的是我,那我就不会存在。如果爸妈不要生弟弟,那妹妹就会存在,如果不是这样的家庭背景,不是这样的轻视,妹妹也会存在。但这些如果仅仅是如果。 后来没过几年和妹妹同岁的,奶奶的孙子也因为顽皮掉进河里没了,再没过几年奶奶也去世了。这或许真的如奶奶所说都是命。

去年和妈妈谈及此事,落泪说,如果她在,该多好。我沉默了,说他们重男轻女,他们是爱我的,甚至多过弟弟。他们这其中的苦,这么多年的自责始终还在。因是一个疏忽,一个唐突的决定,相隔就是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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