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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合院

“ 还记得那时阳光正好,你的歌声随你而动, ”

我对这座四合院有很深的印象,我在这院子里出生、成长、玩乐,我的童年跟四合院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四合院的大门向东而立,很高,是很厚的纯木做的。门外两边是两个大理石做的石墩,门的上方有一个眺望楼,在上面可以看到门外的事物。从大门进去十步远,有左右两条路,左边的是四合院的主院,右边的是一木门,木门后面是四合院的副院。

主院中间是一个100平米左右的院子。院子坐南朝北处是一个堂屋,堂屋里用红纸写着大大的双喜,多少年来,颜色稍退,可仍完整。其它三面都是一间间的屋子,屋子的门窗都是木头雕花结构,刷了红漆。小时候觉得这些镂空的雕花好看,便用手去摘窗户上的花、鸟。其实一扇门或一扇窗都是用一整块木材雕出来的,所以花纹的都是自然连接,我们若是想摘下来就要找那些连接很细的地方掰断,但基本是很难掰下来的,怕被大人发现,玩一会就又强行安置回去。如今想起来,真是暴殄天物。

屋子上面都刻有大字。北面的刻着四合院的修建人名和时间。字迹已经渐渐模糊了,但仍看得清,上书光绪某某年因何事建此楼,后面署了一长串名字,估计就是我太太爷那一辈的吧。除此外,还有“德厚成基、宅安为仁”等偈语。

院子上边的沿台有半米高,用大理石围了一圈。沿台的四个角是四根很粗的梁柱,我小时候要与小伙伴两人牵手合抱才能抱住呢。梁柱是放在四个大园柱形的石墩上的,石墩上都是对称的图案。梁柱撑着的屋檐四个角,四个角是木雕狮子朝天相望。一次,一个收古董的外地人来家里收古董,家里哪还有什么古董,他就看着屋檐四个角的木头狮子说,你们把那个卖给我,一个一万块。奶奶摇摇头说,那是屋檐,不能摘,不卖。后来,四个角中的一个,被隔壁三奶奶卖了一个,等我再回去,那个角的木狮子已经不见,只留下强拆后剩下的木头支块。

副院,也有一个露天的院子,大概就是三十平米左右,那边的房子都是用来堆放柴火,蓄养牲畜用的。

我不知道我老太爷是不是在这屋子里出生的,我知道我老爷、我爸、我的四个姑姑、我哥哥还有我都是在这个四合院里出生的。

我老太爷是在这四合院里把我太奶奶娶进门的;我老爷是在这四合院里把我奶奶娶进门;我爸也是在这四合院里把我妈娶进门;我的四个姑姑都是从这四合院里嫁出去的。

我爸妈的婚房就是四合院西面的一间小屋。我还记得,屋子的木门框上有结婚时候的红对联,直到我长到调皮捣蛋的年纪才把它们给撕掉了。

我老太爷丧葬的时候,是停在这四合院里的;我老爷丧葬的时候,也是停在这四合院里的。

文革的时候,由于这座四合院规模最大,所以作为食堂化的根本地保留下来。

小时候,我和哥哥跟叔叔伯伯家的孩子就在这四合院里打闹、做作业。

一代又一代,四合院历经一百多年岁月的侵袭,看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纷扰心机,甚至是政治的更替。

不到三年的食堂化运动已过,分田到户的福音就来了,作为食堂化基地的四合院才又重新分给了我老爷他们几个本家。

如今的四合院经过岁月的侵扰,已经破败不堪,院里值钱的建筑都被隔壁家老人卖去。院里的老人一个个离去,院里的人家一家家搬走。因我家后来建的新房紧紧挨着这四合院,所以每次回去都会去看看。

爸爸在的时候总是说,以后等我们都工作了,就把四合院改建成花园。如今,爸爸的这个梦想也随他而去,每次回家看到破败的老屋,说不出的心酸惆怅。

还记得那时阳光正好,你的歌声随你而动,从院的这头传到那头,都是那些温暖的老歌。

佛家说,人死后,灵魂会进入四维空间,四维空间的事物可以看到三维空间的事物。我曾经痴迷再这种谒语中,只为你还在那里,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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