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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无价

马国栋是我的战友,也是我一生的朋友。虽然一年也难得见老马一次,老马却是我最尊重的人之一。直到现在,我依然这样认为,从来没有改变。

老马不是官,也不是“款”。老马很穷,也很缺钱,但是我却觉得老马很富有,有这样的朋友很难得,因此我始终十分尊重他。

认识老马30多年,老马就没有富裕过。一起当兵的时候,老马沉默寡言、表情木讷,几乎没有朋友。我却觉得老马踏实肯干、憨厚可爱,经常“以权谋私”往他碗里多舀几片肉、多放一个馒头。渐渐地,我们成了朋友。

一起复员回到石河子,我进了车队,老马回了团场,从此断了联系。我几次想去看他,但是工作又太忙,一晃近十年没有见过面。

1995年我到医院看病号,在大门口突然碰见了老马。依然沉默寡言、依然表情木讷。我滔滔不绝说了许多,他却几乎一言不发。问起他的近况,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仔细问明原委,才知道老马过的很不好。父母常年有病,弟妹年龄还小,生活的重担全压在他身上。好不容易结了婚、有了孩子,老婆又让拖拉机碰了。肇事司机跑了,老婆还在抢救室,口袋里却没有一分钱……

我拿过老马手中的单子一看,需要10000块押金。二话不说就跑回家,给妻子简单说明情况,拿出全部存折,一点,还差2000块,又跑到母亲那里挪借了一些。当我把钱塞到老马手里的时候,他突然硬要给我跪下,被我死死地拽住了。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

过了一个多月,我从外地出差回来急急忙忙来到医院,却没了老马夫妇的踪影。找护士一问,原来老马的妻子怕花钱,已经回家静养去了。护士问清我的名字,交给我一页纸,一看就是老马那熟悉的笔体。通篇的感激之言,只是在结尾填了一句话: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还上这笔救命钱!

此后5年多时间,老马像人间蒸发一样又没了音信。妻子和母亲都怪我过于冲动,并且肯定那些钱已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也曾懊悔过,但是想想一起生活了2000多个日夜的战友、想想老马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情景,心中又坦然了许多。后来钱就越来越不值钱,我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

2001年夏天,老马突然来到我家,手里提着自己养的土鸡、鸡蛋,还有一大包各类蔬菜。嗫嗫嚅嚅说了半天我才明白:这几年他父母先后去世,家里的经济经常捉襟见肘,实在没有钱还。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我这些,同时想要我的银行卡号,保证一有钱马上就还。

妻子被老马的憨厚朴实逗乐了,一再表示钱不用还了。但是老马执意不肯,非常坚决地抄了我的银行卡号,连饭也不吃,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此后,老马或者他的妻子就经常出现在我的门口,把带来的土鸡、鸡蛋、水果、蔬菜等东西放下就走,连水也不喝一口。我和妻子一再表示钱不用再还,可是老马就是一句话:“借债还钱,天经地义!原则问题不用谈。”

也就从那时起,老马开始往我卡里打钱,多的时候200块,最少的时候50块,从来没有间断过,让我和妻子感动、唏嘘不已。我们每次以各种名义想把钱还给老马,但是老马犟得跟牛一样,怎么说都不收。

2012年9月的一个周末,老马和妻子来石河子,执意请我吃饭。期间拿出一个写得密密麻麻的小本和500块钱,带着哭腔说:“大哥,你借给我的钱到今天算是全部还清了!

那一刻,我们都哭了。那一天,我们都醉了!

那一天,我告诉老马,他是我一生最敬重的朋友。

老马愣了一下笑了,笑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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