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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巢、鸟蛋、鸟仔

女儿家门前栽着一棵紫玉兰,每年初春,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花,亭亭玉立,像似一枝枝点燃的蜡,在枝头散发着美丽诱人的光环,吸引了无数过往人们的眼光。 仲春过后,随着花朵渐渐凋谢,浓密的绿叶在草坪上筑起了一个巨大的圆球。今年七月初,我和老伴又来美国探亲,玉兰花已经开过,但我们仍饶有兴趣地围着它转了几圈,想从那“绿球”的缝隙中间再找出几朵没有开完的花来。不料,在那绿叶遮盖着的枝杈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黑棕色的东西,我用手轻轻拨开树叶,发现是一个鸟巢,一只小鸟正蹲在里边。我慢慢退回来,轻声细语地告诉身边的小外孙:“凯文!快来!这里有一个鸟巢!”小外孙应声快步跑了过来,“哪儿呢?”我用手指指,“那儿呢!”凯文转身跑回屋里,不一会,拿了个照相机,我抱起他,对准鸟巢刚要拍照,“仆!仆!”两声,小鸟飞走了。 “哎!”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发出遗憾的叹息声。抬头看看那停在旁边一棵树上的小鸟,灰棕色的羽毛,肚皮发红,比麻雀大一点。老伴问:“里边会不会有鸟蛋呢?”我说:“可能!”于是我们搬了个梯子,扶着凯文爬上去,“嘿!真有唉!蓝色的蛋!”听到凯文的惊喜声,我们俩也迫不及待地先后上去看了一眼。我曾经看到过许多鸟蛋,无非是白的或者灰色带麻点的,从来还未见过蓝色的鸟蛋。我得把它拍下来,于是从凯文手中接过相机,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的最高阶,拍了两张。急得那“鸟妈妈”在对面的树上“叽喳!叽喳!”直叫。

一时间,鸟巢、鸟蛋成为全家饭桌上的热门话题。凯文指着墙角的那棵迎春树说:“原来那棵树上就有一个!”女婿接过凯文的话说:“是的,去年,在迎春树里边也有这样一个鸟巢,也是蓝色的蛋,我还照了相。”女儿说:“那鸟蛋真好看,像蓝宝石!”一连好几天,我们每天总要到玉兰树下去瞧瞧鸟巢,看看小鸟是不是在孵蛋。每次都蹑手蹑脚望一眼就走,次数多了,小鸟也就习以为常,再也不受惊吓,静静地趴在巢里安心孵它的小生命了。

有一天,我照常去看鸟巢,发现小鸟没在巢里,我有点奇怪,我们也没惊吓它呀!是不是孵出来了?于是爬上梯子一望,果然有几只毛绒绒的小生命出世了。我兴高采烈地叫来老伴和凯文,他们看了也都很兴奋。此后看到的小鸟总是站在鸟巢边上给鸟仔喂食。

一天夜里,下了一场倾盆大雨。第二天一早我就去看鸟巢,担心它们是不是会被冲下来。结果是鸟巢安然无恙,巢里的鸟仔可不见了。我喊了起来:“凯文!鸟仔没了!”凯文在一旁说:“在这儿呢!”“哪儿呢?”“在树底下跑呢!”我往底下一看,果然是几只羽毛还没长起来的小家伙,在地上乱跑,跑得还很快,我们好奇的追了一会儿,它们钻到树丛下边不见了。耳边又响起了那停在树梢上的鸟妈妈叽叽喳喳的叫声,似乎担心它的孩子会受到外来侵袭,于是,我们赶快离开了。

夜深了,在中国还是中午,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我总也睡不着。又遇上白天那新鲜事,脑海里不停地翻滚着鸟巢、鸟蛋、鸟仔、鸟妈妈的影子,耳朵里不停地响着红肚皮小鸟的叽喳声,于是心血来潮、浮想联翩。

首先在脑海中出现的是那个不规则圆形的鸟巢。我琢磨着,鸟巢虽小,可起码要用上千根甚至更多的小草和上泥才能搭起来。也就是说,一只拳头大小的鸟,必须上千次从地上起草和泥,筑到鸟巢上,是一件多么艰难的工程啊!遇上刮风下雨,又会遭到损坏,还得作些修补,对于这么一个弱小的动物来说,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情啊!可为了繁育后代它却孜孜不倦地做着如此巨大的牺牲,真是可叹可嘉啊!接着又浮现出蓝宝石般的鸟蛋。我怎么也没想明白,一只红肚皮的鸟会产下蓝色的蛋,只能留作动物学家的研究课题了。那鸟妈妈站在鸟巢边上喂鸟仔的形象,更耐人寻味。于是,多年来,女儿每日三餐站在餐桌旁喂凯文的情景很快联动起来。又想起女儿每天接送凯文上学、上钢琴课、练跆拳道、游泳、踢足球等等,抑不住一股热流涌向眼眶。再后来,又一个疑问产生了:这鸟仔是被大雨冲下来的还是鸟妈妈把它赶下来的呢?它的羽毛还未长起来,就离开了妈妈,可怎么生存呢?也许就是鸟妈妈乘着大雨把鸟仔赶下来让它的孩子们到大自然里去经受考验呢!看来我还真是“杞人忧天”了,我应该懂得大自然“适者生存”的规律,相信它们一定能够学会捕食、学会飞翔、学会做鸟巢,并且继续产卵、孵蛋、喂鸟仔。正是:

不与鸿鹄试比高,要争院落艳风骚。

千层泥草千层堡,百日风雷百日韶。

剔透莹莹蓝玉蛋,丝绒楚楚柔翎毛。

娇儿若要陶钧力,势必长驱岁月熬。

这几天,后院草坪上又有好几只红肚皮的小鸟在嬉戏,我对老伴说:“快来看!这几只鸟说不定就是咱们鸟巢里出来的那几只小鸟仔!”逗得老伴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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